殿內靜得出奇,只餘爐火輕響,與喜果低低的哄聲。
邢答應半闔著眼,像是倦了許久,忽地輕聲問道。
“於嬪那邊……孩子呢?”
喜果手臂輕頓,眼神一黯,卻還是低聲回道。
“……是個小公主,沒保住。”
空氣裡像是頓了一下。
邢答應眼皮微掀,唇角牽出一點不明意味的弧度,冷冷哼了一聲。
“活該。”
她語氣冰涼,帶著幾分刻薄與不屑,話鋒一轉,咬字輕飄飄卻字字如刀。
“誰叫那個蠢貨非得湊上來?若不是她多事,今日躺在床上喊疼的,就該是宜嬪。”
喜果低著頭,心中發顫,卻一聲不敢吭。
屋內的氣溫彷彿隨著那句話驟降幾分,爐火也不再溫暖。
邢答應眸光陰沉,盯著帳頂,喃喃道:“都怪她,壞了我的好事。”
她聲音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咒誰似的。
“這個賠錢貨就不該出生!你以為我為何日日裝柔弱、裝乖巧?”
“我賄了太醫,可不是隻為求個平安脈象。”
“我就是想讓她背這條命!”
她低笑了一聲,那笑像寒刀刮在耳邊。
“她不是最會討男人歡心嗎?我倒要看看,皇上得知她害死了他的骨肉,還能不能護她如初。”
喜果縮了縮脖子,手中抱著的小公主輕輕哼了一聲,她趕忙低頭輕拍。
“結果呢?”
邢答應譏誚的笑。
喜果抿嘴,她覺得自家小主真的是魔怔了。
自從知道她懷的是個公主後,就日日想要用這孩子陷害宜嬪。
可偏偏宜嬪平日裡根本不出凝華宮,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那天更是瘋了一樣,叫她去將宜嬪請過來。
她不敢違抗主子的命令,果然,連宜嬪的面兒都沒見著,就被扭去皇后那兒。
她也沒想到,這後宮裡心最黑的居然是皇后。
若芙就那麼若無其事地,把一瓶會讓貓發狂的藥交給她。
誰料,邢答應今天就用上了。
“我本來是想找宜嬪下藥,那東西就在我身上,撲向我肯定會撲向她!”
邢答應聲音低了下去,眸中卻滿是怨毒。
“誰知……誰知於嬪那個賤人忽然攔住了我,絮絮叨叨非要說什麼胎教、安神。”
“她那張臉,就像死死擋在我面前的門,推都推不開。”
她忽然一掌拍在榻沿,臉色驟變,咳得幾乎彎了腰。
喜果慌忙扶住她,聲音裡帶了急意。
“娘娘別動氣,太醫說您身體弱,再激一激就傷了元氣。”
“傷了又如何?”邢答應猛地抬頭,眼裡幾乎是瘋意。
“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看別人得意。”
“她得意什麼?她不過是個仗著一張好臉上位的狐狸精!”
邢答應咬牙切齒,聲音愈發冷。
“我恨她,恨她的臉,恨她的肚子,恨她生出來就能得到皇上寵愛。”
邢答應絮絮叨叨,就跟瘋魔了一樣。
喜果抱著嬰孩站在榻前,只覺心中亂如麻。
這世間怎麼就這麼多陰差陽錯。
愛女兒的於嬪偏偏沒得孩子,邢答應拿孩子當工具,小公主卻偏偏頑強地活了下來。
她低頭看著懷裡的小公主,那瘦小的身子在襁褓中動了動,嘴角彷彿泛起一絲細不可見的弧度。
她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