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從雪立刻跪直了身子,語聲顫著。
“奴婢願聽娘娘差遣。”
李霜嵐微微一頓,轉身緩步回榻,語調平靜卻帶著一絲深意。
她輕輕啟唇,聲音彷彿從風中傳來,落在溫從雪耳邊。
“成王。”
這話一出,殿內頓時靜得能聽見香灰墜入銅爐的細響。
溫從雪卻是皺起眉頭,抿唇不語。
片刻後,她低聲開口,語調中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質疑。
“娘娘的意思,是讓我去依附成王?”
李霜嵐聞言,似早已預料,面上並無波瀾,輕輕低頭撫了撫茶盞上的細紋。
“你心中是不是在想,為何你要靠出賣身體才能報仇?”
溫從雪身子一震,臉色變了變,終是沒有否認。
李霜嵐輕輕嘆了口氣,將茶盞放下,眸光低垂,聲音平緩中帶著幾分冷靜的洞察。
“我知道你所想。但你也看得清楚,當今皇上的性子,不是能受人擺佈的人。”
“他連兄弟都能說殺就殺,更何況是旁人?”
“你試過了當女官,他是否真把你放在眼裡?”
溫從雪沉默,她當然清楚。
她那日以為能青雲直上,但誰知這麼多天只在茶水房幹些端茶倒水的活兒。
就連皇上的面兒都見不著。
雖說名義上的女官,可不過是個宮女罷了。
李霜嵐接著道。
“你若是進了後宮,就只能安安分分做一個妃嬪。得寵也罷,失寵也罷。”
“對於前朝,對於溫家,不能有任何怨言。”
她說得輕描淡寫,刺得溫從雪心口發涼,抿了抿唇,垂下頭。
“但成王不一樣。”
李霜嵐繼續道,語氣終於帶了幾分清晰的鋒利。
“他膝下無子,王妃出身高門卻多年未孕,你若能生下嫡子,他必然要信你三分。”
“若你不願走這條路,你也可以只做他幕僚。”
“他是當今皇上唯一器重的宗室人員,自然不凡。”
“你若是想以幕僚之身入局,從他那裡下手,要比在皇上身邊方便得多。”
她緩緩抬眸,目光落在溫從雪臉上。
“即便你什麼都不做,只是留在他身邊,當本宮的內應。”
“等本宮成為太后,自然能還你一個清白。”
溫從雪怔怔地看著她,有些驚駭。
她從未想過,李霜嵐所謀的竟是如此深遠。
如今她已經是這宮中最受寵的嬪妃,可她圖謀的竟然是那個位子。
溫從雪嚥了口唾沫,心跳微微加快。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看似溫柔清冷的女子,其實才是真正藏鋒於笑、藏劍於袖的人。
她的心在動搖,在燃燒,甚至在……生出一絲嚮往。
但她仍然猶疑。
“若我信了你,真的能幫我的家人翻案嗎?”
李霜嵐淡淡道。
“本宮只能給你一個承諾,就像你只能給我一條賤命一樣。”
氣氛陡然一靜。
溫從雪最終還是慢慢伏下身去,低低的開口。
“奴婢……願為娘娘差遣。”
李霜嵐看著她長跪不起的身影,沒再說什麼,只緩緩吐出一口氣,低頭撫了撫自己微隆的腹部。
不知是不是這孩子給她帶來了好運,她這幾日行事格外順利。
若溫從雪真的能成,那她也算是真的多了一個得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