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書當即上前一步,朝若芙行了個禮,語氣不疾不徐,卻足夠讓殿中人聽得清清楚楚。
“回若芙姐姐的話,今早喜果姑娘前往凝華宮,言稱邢答應那頭出了要緊事,指名要見我家娘娘。”
“可偏生我家娘娘正在服藥調理,太醫才叮囑了不能受驚、不能動氣,不宜走動。”
“奴婢見喜果神情慌張,想來確實事有急迫,娘娘也不敢擅作主張。”
“只叫奴婢陪著她一道,將人送來鍾粹宮,請皇后娘娘裁奪。”
“到底這宮中諸事,還是要皇后娘娘做主的。”
她說得字字分明,語調恰到好處,既不越位,也不退讓。
若芙聽得清楚,臉色果然緩和了幾分。
宜嬪這幾日在宮中風頭正勁,得寵歸得寵,卻沒有忘了皇后是中宮之主。
出事不亂插手,反倒將人送上門來請示。
比起當年那位剛受寵時就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懿妃,倒是有分寸的多。
若芙心頭微松,轉而盯著喜果,冷聲問道。
“邢答應到底出了什麼要緊事?”
她這一問,殿內眾人都豎起耳朵。
那幾個在旁伺候的嬤嬤和小宮女雖低頭站著,眼角餘光卻都盯在喜果身上。
喜果本就是心虛被抓,眼見碧書三言兩語將主線繞得滴水不漏,她連半句話插不進去。
此時被若芙點名,背脊一僵,額上立刻沁出汗來。
碧書見喜果這番模樣,心中嗤笑,又添了一句。
“我問了幾次,喜果姑娘都只是含糊其辭,支支吾吾。”
“想來事關重大,所以不敢在凝華宮張揚。”
“到底是喜果姑娘未得主子吩咐,怕失了分寸,才遲遲不敢明說。”
若芙眼神微凝。
宮中這些年,什麼樣的腌臢事她沒見過?
若是尋常宮女膽小說不出話,她倒也能理解。
可這喜果分明是被嚇住了,哪怕再如何嘴笨,若是真是要緊事,也該有幾句能讓人聽出點門道。
她微微側過頭,目光落在喜果身上,語氣不帶半分溫度。
“快些說,這後宮之中,還有何事是皇后娘娘不能做主的?”
殿內氣氛陡然一緊。
碧書垂眸靜立,神情恭順,絲毫不摻嘴。
而喜果卻被看得如坐針氈,臉色由白轉青,再由青泛紅,囁嚅了半天,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若芙望著喜果額頭細汗直落,心中已有數。
她眼皮微垂,將喜果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這邢答應從出頭開始就是個蠢笨又張揚的,素來上不了檯面。
後來還是太后看不過眼,派了個嬤嬤過去調教,才瞧著有了些規矩。
所以一開始若芙還真以為這邢答應是有什麼要緊事,心中埋怨這人沒將皇后放在眼裡。
但眼下看喜果這支支吾吾,滿頭虛汗。
又不肯說明原委,拖拖拉拉半句正經話也不敢說,分明就是憋著什麼壞水,想拖人下水。
但偏偏這手段不高,又碰上宜嬪這個硬茬子,竟然是將皮球踢到皇后這裡來了。
若芙想清楚原委後,再看喜果此時戰戰兢兢的模樣,像是半點章法都沒記在心裡。
反倒是讓碧書一把將節奏拿住,半點風頭都落不到她們手上。
若芙眉眼沉沉,嘴角微微抽了抽,眼神裡多了幾分譏諷和不耐。
“真是兩個沒用的東西。”
她低低咕噥一句,抬手扶住額角,掩下幾分顯而易見的失望和怒氣。
眼下人都已到了鍾粹宮門口,且話也已經傳出去,她若不收拾這場鬧劇,傳出去還不知會惹出多少閒話。
更何況,這邢答應也算是皇后一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