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花房太監新從御花園移過來的梅花開得正好。
滿園玉枝橫斜,紅梅斜倚在琉璃瓦之上,倒襯得這臘月天多了幾分生氣。
李霜嵐到得不算早,敬嬪已在,另外幾個答應常在雖未得寵,卻也都來了。
皇后抱病,賢妃更是陳年舊疾,蘇妃聽說也身子不適。
傳話的太監到來,可把太后氣得不輕。心中暗罵蘇妃不識大體,身體抱恙還要痴纏皇上,全無半分心胸。但面上太后並未露出半分慍色,依舊和善地和眾人閒聊。
李霜嵐今日身著一襲湖水青繡蘭紋宮裙,頭戴翡翠金步搖,面色溫婉,氣質清淨素雅,不刻意出挑,卻也教人移不開眼。
環視眾人一圈,瞧見貞常在今日氣色紅潤,便知道那催女丹已將貞常在調養到了合適的時候。此時不是講話的好時候,眾人只按照位份排好座次,聽太后講話。
“哀家今兒個瞧著你們,倒真有些高興。”太后坐在上首,聲音慈和,“這宮中難得有清閒日子,不拘禮數,大家都放鬆些吧。”
敬嬪微笑搭話,眾人紛紛附和,話題便順著賞梅之由,聊起了宮中近來的閒事。
太后談笑風生,看似只是問些吃食穿用,實則卻句句都在打探近來各宮動向。答應們小心回話,個個謹慎。
太后有心抬舉李霜嵐和蘇妃打擂臺,看向李霜嵐眼中便多了幾分滿意,連帶著話也多了些:“宜貴人是哪裡人士,早些年不在京城吧?”
“回太后的話,嬪妾是江南人士,前些年才隨家父到了京城。”
“江南女子最是溫婉得體,哀家看你就是個好的”太后點點頭,目中有欣賞之意。
李霜嵐欠身一禮,微笑回應:“多謝太后誇讚,嬪妾惶恐。”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得熱絡,餘下的諸位妃嬪面帶酸色,卻也不敢開口在太后面前造次。
眾人心裡都清楚,今日這是太后見不慣皇上獨寵蘇妃,要抬舉眾人,所以各個鉚足勁兒打扮,卻沒想到太后還是一眼看上了李霜嵐。
老人也罷,那些尚未侍寢的新人,卻是心裡難受的翻江倒海。
不多時,殿外傳來一道宮人通稟聲:
“皇上駕到”
眾人正要起身,門簾已掀開。
“母后今日這裡倒是熱鬧。”
安裕大步而入,一襲玄色織金龍紋朝服,身影挺拔,眉宇間尚留朝中肅意。給太后請安後,他的目光掃視眾妃嬪,落在李霜嵐身上,似是怔了一瞬。
幾日不見,她彷彿又清瘦了幾分,膚如白雪,眉眼溫婉柔和,越發楚楚動人。他走近幾步,眾人正要行禮,安裕卻徑直上前,伸手扶住李霜嵐的胳膊,嗓音低而溫:
“宜貴人多日不見,卻是清減了幾分。”
幾位年長嬪妃眼中隱隱泛起幾分異色,低頭掩去眸中失落;敬嬪神色微怔,迅速調整笑容。唯有太后眼神含笑,嘴角似有幾分意味不明的彎曲。
李霜嵐微微一怔,旋即低眉頷首,露出幾分嬌羞:“嬪妾有皇上惦念,心裡只覺得沉甸甸的。”
太后見目的已成,輕笑兩聲,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道:
“哀家年紀大了,說上幾句便倦了,今兒個就到這吧。”
太后不留人,安裕自然也無心和眾妃嬪搭話,準備帶著李霜嵐回宮聯絡感情,而李霜嵐心中也有她自己的盤算,微微頷首,飛快丟給貞常在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