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日,皇上竟破天荒地翻了貞常在的牌子。
後宮眾人皆驚,一時間風向又變,紛紛揣測這位沉寂多年的老牌常在,究竟是耍了什麼手段?竟然能從宜貴人手中分得寵愛?
只可惜眾人都沒猜到,安裕是被李霜嵐主動讓出去的,因為她來了小日子。
要不然雖說她起了要貞常在懷孕攪渾後宮的意味,倒也沒大方到要把安裕往別人那裡推的地步。
如今不過而立之年的安裕還是十分的保養得宜,在這冷冷的冬日,實在是個不錯的暖床搭子,哪怕蓋著棉被純聊天,晚上也比燒炭盆暖和些。
就在眾人猜測這位貞常在會不會是繼李霜嵐之後的第三位寵妃時,安裕不過兩日就開始輪著寵幸新人,後宮一下又有了些許鮮活意味。
雖說宜貴人還是期間最得寵的,在蘇妃閉宮的日子裡,獨佔了大半月的恩寵,但到底還是給其他人留了口湯喝。
有蘇妃霸佔皇上在先的例子,李霜嵐這種行為,無疑讓眾人感恩戴德。
這一日,雪霽初晴,殿中香爐焚著沉香,火盆裡炭火正旺。李霜嵐窩在榻上翻著書冊,安裕則在旁邊倚著小几,執卷隨意翻看,氣氛一派閒適。
門簾一掀,碧書步子都帶著幾分歡快,見著安裕也在,這才收斂幾分,又變成平日裡那副鋸嘴葫蘆的摸樣。
雙手捧著一封封得極好的信箋,低聲道:“小主,是家中來信了。”
李霜嵐原就微倚著軟枕犯懶,聞言眉梢一挑,忙坐直身子接過信,連信封上的筆跡都不捨得多看一眼,指尖微顫,細細拆開。
安裕瞥了一眼,見李霜嵐並不避著他,反倒有了幾分興致:“哦?是令堂來信?”
李霜嵐輕輕應聲,心思卻早已落在那信封裡的家書之上。
原是母親圖慧來信,信中寫道,如今她孕像極好,日日乖巧不折騰,她也因著這胎養得極有精神,連氣色紅潤,連帶著整個人都胖了些。
又說京中天寒,要她好生照顧自己。
薄薄幾頁紙,李霜嵐讀了一遍又一遍,看得幾度眼眶泛紅。
安裕見她眼角泛淚,心中不禁一緊,放下書卷起身走近,在她身邊坐下,低聲道:“怎的,信中可是說了什麼傷心話?”
李霜嵐搖搖頭,卻沒能開口,反而一言未發地把信遞到他手裡。
“無礙,嬪妾只是想母親父親了。”
安裕接過一看,眉心輕蹙,卻不是不悅,而是一種說不出口的悵然,心中感慨,禮部尚書家果然和睦。
感慨間,就想起陳年往事。
若是他當初沒被抱養到仁昱皇貴妃膝下,而是一直由母后親自教養,是不是他和太后也能有這番尋常人家的母子之情?
安裕心中沒有答案,再望向信中那句“這一胎極乖,不作不鬧”,再看看李霜嵐此時紅著眼眶,心頭微動,抬手將她攬進懷裡。
“別哭,”他嗓音低啞,安撫地拍著她後背,“你母親身子好著,孩子也好,你該高興才是。而且年關的宮宴,很快就能見到了。”
李霜嵐靠在他胸口,點點頭,眼淚卻落在他衣襟上,沁出一片小溼痕。
安裕低頭看她,眼裡不知怎地,泛起了一種陌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