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外帷帳低垂,碧書早已識趣,悄然帶著宮人退了出去。
高福安,更是早一步守在了殿外。
帳內暖香浮動,燈火將兩人的影子輕輕映在幔帳之上。
李霜嵐被安裕覆在身下,眸光微顫,氣息尚未平穩,唇畔卻勾出一絲又羞又怯的笑意。
安裕俯首,額角輕貼著她的額角,語氣雖輕,卻帶著幾分別樣的認真。
“你這些日子,和朕鬧彆扭,可叫朕受了不少罪。”
“今夜……朕要好好懲罰你。”
李霜嵐聞言卻不驚反笑,唇角含春水,順勢抬手纏上他的脖頸,媚眼微挑,軟聲呢喃、
“皇上才捨不得罰嬪妾。”
“就算真罰了,也只會疼著、哄著。”
安裕低低一笑,喉中像壓著火。他低頭吻上她眉角,呼吸微熱。
“朕捨不得你受一點苦。”
“那”他停頓片刻,眼神灼灼地望著她,“嵐兒便給朕生個孩子吧。”
他聲音低沉,語氣輕柔,像是一句耳語,又像是一樁帝心長願。
“朕盼著,能與你有個孩子。”
話音未落,他再不多言,便已欺身而下,將她密密圈進懷中。
衣袂紛落,輕帳半掩,一室春光悄然暈染,如花燭昏黃,如舊夢繾綣。
窗外春夜正濃,風靜月明,似也為這一幕溫存低眉拂袖,不敢驚擾半分。
這一段時日,宮中風頭最盛的,便是凝華宮的宜貴人李霜嵐。
人人都以為,這滿宮有孕,宜貴人這無子的舊寵不過是昨日黃花。
可偏偏,自那夜之後,安裕竟日日宿於凝華宮,雷打不動。
安裕這次當真是寵得絲毫不加掩飾。甚至到後來,竟連奏摺都一併搬進了凝華宮批閱。
李霜嵐存了心思要叫安裕對她上心,自然對著安裕更是貼心。
安裕與她朝夕相對,只覺處處稱心,不說夜裡纏綿,這白日都恨不得兩人時時刻刻在一起。
皇后心中自然不甘,但因懷有龍嗣,近日又逢孕吐反應劇烈,精神萎靡。
想動些手段,又自覺力不從心,也便由得皇上去了。
只等她誕下中宮嫡子,再收拾後宮這幫不安分的人。
至於懿妃,自上次小產後謹慎異常,養胎尤為上心。
白日裡安裕尚偶有探望,陪她小坐片刻,共用午膳,也是後宮裡獨一份的寵愛。
再加上李霜嵐原本就是她一系之人,她反倒心安不少,未曾起什麼風浪。
太后更是挑不出什麼錯來了。
這滿宮上下放眼望去全是孕婦,只有宜貴人沒有身孕,皇上宿在她那邊,實在是叫人挑不出什麼錯處。
而還在禁足中的李貴人,早已被後宮眾人遺忘。
後宮妃嬪忙著安胎,日日苦藥罐子不離手。
相比之下凝華宮內,卻是十足的歲月靜好。
白日裡安裕批閱奏摺,李霜嵐倚就為安裕研墨,替他捲袖展卷,紅袖添香。
夜晚更是溫存繾綣,安裕總愛倚著她的肩,聽她輕聲誦書,或是與她閒話家常。
兩人之間的親密,已然不是尋常帝妃,而更像是風燭之下,執手對坐的尋常夫妻。
高福安每每見狀,只得暗暗搖頭感嘆,宜貴人這一回,怕是真的勾住了皇上的心魂。
這日照舊朝會一散,安裕就帶著高福安回了凝華宮。
殿內靜謐溫暖,窗紗低垂,香爐中一縷檀煙嫋嫋,纏繞案几。
安裕坐於桌案前批閱奏摺,手中硃筆翻飛。
李霜嵐則倚坐一側,為他研墨斟水,神情安靜而溫順。
怕擾了主子清淨,所以殿內並無旁人伺候,唯有高福安守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