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以為馮貴人與嘉常在會鬧出什麼動靜來,所以下令叫底下人好生盯著。
誰知半月過去,後宮仍是一池死水,連個水紋都不曾泛起。
那兩位主僕倒是識趣得很,除了一開始彼此走動幾回,後頭竟連殿門都甚少邁出一步。
馮貴人行事沉穩,安靜得像個影子。
嘉常在開始倒是張揚些,但不知怎的,竟突然得了風寒病倒了。
皇上初封后二人各去了她們宮中一夜,之後便再無動靜。
後宮裡如臨大敵的妃嬪們等了幾日也沒等來熱鬧,漸漸便將這兩人拋諸腦後。
皇后心頭的那點憋悶也就悄然散了去,近日連若芙都覺得她面色多了幾分光潤,笑意也比從前深了些。
而這邊的李霜嵐,卻全然不曾將這點風波放在心上。
她如今每日清晨按時飲藥、靜坐調息、習寫佛經,晚間則由碧書陪著在凝華宮中散步散步
因著上輩子過的悽慘,這一世她自入宮以來就格外珍惜這安穩的日子。
太醫說她這胎安穩,是極好的胎象,尤其是她身子歷經調理,已不同於從前。
馮貴人,嘉常在這對姐妹,她也有些印象。
這馮貴人性子寡淡手段頗有些心計,但因著沒有生育,在宮中算不上出挑。
妹妹嘉常在則是個短命的,進宮不過三個月,便因一場風寒夭折。
她還以為因著他的蝴蝶翅膀,會有些不同。
誰料這嘉常在還是一入宮就病上了。
於後宮之人來說,這馮貴人和嘉常在就是像是石子。
沒有落下去之前,人人揪心這石子究竟會濺起多大的水花。
如今塵埃落定,反倒是沒人關注了。
日子轉瞬即逝。
這日春闈放榜,殿試結果一經貼出,滿京沸騰。
因著有欽天監的預言在先,安裕很是重視,這次殿選他也算得上是事必躬親。
其中最叫安裕滿意的就是新科狀元郎廉靖川。
這人殿前策對時引經據典,談吐不俗。
所陳“整飭地方吏治、裁冗去浮”之策,更是與安裕心中夙念幾乎不謀而合。
他一語擊中要害,不迎合、不諂媚,反而叫安裕耳目一新。
安裕當時便記住了這個名字。
可惜滿朝諸臣中,卻並無幾人贊同。
尤其幾位老臣,私下裡皆道此子“年少輕浮、氣性太盛”,不可大用。
甚至連刑部尚書都上了一道摺子,說此人出身雖好,卻自幼目高於頂,性情難馴。
唯有禮部尚書李良才力薦不移,句句陳情皆是肺腑。
他言廉靖川,心性通透,政見清正,雖為家中二子,卻不遜長兄半分。
更是直言,他甚至願以烏紗帽擔保三年之內其成可見。
安裕起初還以為他是念著同出士林一脈,偏袒舊門之才。
可這番殿試之後,才知禮部尚書是真識得人,也敢為人擔責。
想到這裡,安裕對禮部尚書又多了幾分欣賞。
此番他獨力擔下薦才之責,既顯忠誠,也露鋒芒。
安裕不禁在心中思忖,此人不但文采稱道,家教亦有方,這宜貴人一家都是好的。
如今李霜嵐本就有身孕,其父禮部尚書又在春闈立功。
想來這晉封和換宮殿一事,也能提升日程。
思及此處,安裕喚來高福安,言簡意賅吩咐:“更衣,去鍾粹宮。”
高福安一聽,連忙伺候他更換朝服,帶著幾個內侍悄然出宮門。
鍾粹宮內,香氣浮動,簾影輕搖。
皇后正在歇息,一聽皇上來了,忙扶著腰肢起身,若芙攙著她緩緩迎了出來。
皇后衣著仍舊端莊大氣,腹間已現微隆,步履雖緩,卻仍儀態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