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聖旨很快草擬下發。
不出半日,宣威侯家的兩位姑娘便封號在冊。
長女封為貴人,次女封為嘉常在,同住淑景宮。
只是這賜封雖快,內中卻頗有些微妙意味。
本以為太后親自引薦,又是勳貴之女,皇上縱不親寵,封為嬪位也不為過。
可偏偏只得一貴人、一常在。
皇后居中按壓之意,昭然若揭。
特別那嘉常在,皇后本不願賜封號,這權貴之女本就和她不對付,她自然不會上趕著親近。
若非安裕沉吟半晌,說道:“兩個姑娘同出一門,若一人無號,恐宮中稱呼不便。”
最後才敲定了嘉字。
皇后面上恭敬應和,心中卻冷笑。
待得送走安裕後,若芙一見皇后臉色不善,知曉她心中不快,忙迎上前。
替皇后脫下外裳,皇后坐在床榻邊,掩不住語氣中的怒意。
“都是父親這些日子胡亂作為,才招了今日的事。”
“父親真是越老越昏聵了,竟然敢主動提及和穆郡王的事情。”
“他莫不是要叫皇上再想起六皇子,連帶著本宮這個皇后,袁氏一族全被遷怒。”
“若不是他在背後攪風攪雨,皇上想來提防權貴,又怎麼會叫這權貴之女再入後宮?”
若芙知道皇后心裡難受,安南國公確實走了一步臭棋。
如今宣威侯這對姐妹入宮,雖是太后推舉,背後卻不知是否也有皇上授意。
但事已至此,若芙輕聲寬慰。
“娘娘寬心,如今最要緊的,是將這胎好好養著。待日後生下皇長子,萬事自然水到渠成。”
皇后閉目養神,手卻緊緊扣著帕角,半晌才道。
“我當然知道。只要我這孩子順順當當生下,誰也撼不得我的位置。”
她語氣平靜,眼底卻泛著一抹陰鬱的冷色。
“不過這後宮,終究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你去查查那貴人與嘉常在的底細。”
“這兩姐妹怎麼偏巧在這個時候進宮?”
“說是早些時候在養病,但這麼些年不聲不響的。”
“偏偏皇上身邊沒人的時候,就跳了出來,怕不是宣威侯特意從哪兒找來的女兒。”
若芙低聲應下,轉身欲退,卻又被皇后喚住。
“趁著現在,多放幾個人進去,加料的東西也要用著,叫底下的人莫要偷懶。”
“是。”
若芙退下後,殿中一時寂靜,只有爐中香菸嫋嫋,纏繞不絕。
皇后獨自倚靠床榻,輕輕撫著微微隆起的小腹,臉上終於浮出一絲柔軟之色。
她低低開口,彷彿是對腹中的孩子在訴說。
“本宮的孩兒你要好好長大,母后一生榮辱,都系在你身上。”
“等你來了,便再沒有人能與本宮爭鋒。”
淑景宮裡燈影昏黃,晚風輕拂簾幕,掀起幾點檀香。
因著這宮內沒有主位娘娘,所以清靜得很。
馮貴人暫居東偏殿,嘉常在住西偏殿。
皇后以後宮妃嬪都有孕,所以免了兩人去拜見。
嘉常在樂的不用卑躬屈膝,馮貴人確實起了心思。
這分明是皇后給兩人的第一個下馬威。
這後宮妃嬪除了皇后是妻,其餘人都是妾,哪怕妃嬪身份尊貴,說破天也還是個妾。
哪兒有妾進了家門,不給主母奉茶的道理。
放在民間,這不奉茶,就不算過了明路,皇后打的可不就是這個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