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蝶趕忙迎了出去,只見生得嫵媚動人、姿容絕世的秦可卿也是一臉倦容。
秦可卿進了屋,行過禮後,輕聲說道:
“太太,方才焦大不知怎的又喝得酩酊大醉,跑到靈堂那邊,揪著賈薔和賈芹就是一頓打罵……”
尤氏聽了,只覺一陣頭疼,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說道:
“趕緊讓人給他弄點醒酒湯,這個時候可千萬別鬧出什麼亂子,讓人看了笑話。”
秦可卿點了點頭,問道:
“那賈薔和賈芹他們倆……”
尤氏神色冷淡地說道:
“往後這寧國府就是侯爺的,再說喪事都辦了這麼久了,本來也用不著他們倆再在這兒守喪哭靈了。讓人把賈薔的東西收拾收拾,送他回他自己家去!”
秦可卿愣了一下,心裡嘀咕:太太今天這態度,怎麼好像跟往常不太一樣呢!
與此同時,遼東巡撫官邸。
一名宦官雙手捧著明黃聖旨,尖著嗓子喊道:
“賈珏接旨!“
早在數日前便有八百里加急將聖諭送達,徐明善得此訊息後豈能安坐?
雖說先前與賈珏商議過此時對女真用兵收益甚微,但徐明善仍存僥倖——若能生擒女真皇子,縱有重大折損亦在所不惜。
遂又率兩萬兵馬出錦縣,至於京營則負責戍衛。
這兩萬兵馬既有向賈珏的忠勇大營借兵,亦有招募而來的軍戶壯丁。
整體戰力雖難稱精銳,然此時女真人正急於北遁,無心戀戰。
依賈珏估算,己方想要追及女真殘部頗為艱難,多半要空跑一趟,最終與其他邊鎮大軍會合。
畢竟各鎮騎兵編制有限,多以步卒為主。
在草原追襲騎射迅猛的女真騎兵,實乃難事......
不過眾人並不焦灼,畢竟黃龍府近在咫尺,完全可合兵圍攻!
只要那些女真皇子不曾逃脫,便有機會擴大戰果。
賈珏雖覺此事希望渺茫......
然此時若橫加阻攔,非但討不得好,反會招人疑忌誤了他人軍功!
故而賈珏既未勸阻,亦未隨行出征,而是留守城池。
恰逢今日宣旨宦官駕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肅毅伯賈珏英勇蓋世,智略超群,忠貞體國!於滿金大軍犯境之際格殺敵酋汗王,解九邊之危。真乃朕之衛霍!“
“朕聞卿之功績,擊節讚歎!特晉卿三等侯爵!賜遼東沃野千頃,黃金千鎰!另命卿兼領寧國府,掌京營節度之權,欽哉!“
賈珏叩謝皇恩後起身接旨,順勢往老宦官袖中塞了數張銀票。
繼而故作困惑道:
“兼領寧國府?京營節度使?這卻是何緣故?“
老宦官掂了掂銀票分量,眼角的褶子頓時堆成了菊花。
“唷——侯爺竟還不知情?那寧國府的三品威烈將軍賈珍同他兒子賈蓉,前兒夜裡叫人給抹了脖子,聽說是個胡人刺客乾的。如今寧國府亂作一團,聖上特旨讓侯爺您去掌印,這可是天大的造化!”
賈珏眉峰微蹙,佯作“困惑“道:“就算賈珍父子遭了難,但我好歹也是一等將軍賈赦之子,府裡還有賈薔賈芹兩位族親,論血脈親疏總比我近些。況且我與賈珍他們......”
老宦官捏著拂塵呵呵直笑:
“侯爺說笑了,這可是太上皇同當今聖上雙雙硃批的旨意,金口玉言之下,哪容得賈薔賈芹之流僭越?至於賈赦之子,那更不值一提?昔日不是曾過繼寧府?”
“侯爺莫非眷念一個區區庶長子身份?既接了明發上諭,當速速打點行裝回京謝恩才是。”
賈珏喉結動了動,末了露出幾分“為難“神色:“原想著賈珍是三品武職,我這侯爵雖聽著光鮮......”
實則心裡早活絡開了——這侯爵可是實打實的超品,若接手寧國府後被人揪著品階說事,保不齊要革了爵祿。
老宦官笑得見牙不見眼,彷彿比賈珏本人還要歡喜:“侯爺有所不知,聖上在早朝上親口許了您雙爵並行的恩典,您只管放寬心便是。”
賈珏心頭狂跳,暗道這簡直是瞌睡遇著枕頭!
雖說三品將軍只是散秩,到底也是記錄在玉牒的爵位。
只要接掌寧國府過了宗正寺的考校,這不又多了一重護身符?
老宦官瞥見賈珏神色,趁熱打鐵道:“虧得侯爺還沒出城,不然咱家少不得要派快馬追趕。雖說八百里加急夠快,可這恩賞的丹書鐵券還得咱家親手呈遞不是?”
“依咱家看,侯爺今日便啟程最妙,可隨身帶一百親衛。其餘眷屬暫且留駐。早日面聖謝恩,於侯爺前程大有裨益啊。”
畢竟此番恩賞不止賈珏一人,李振山、徐明善那幫子大大小小的官也都跟著沾了光。
至於牛繼宗,“功過相抵”便是謝天謝地。
賈珏本打算啟程返往神京,可隨行眾人卻皆被羈留此地。
御賜的雕弓玉劍與金銀財帛,尚需專人押解護送。
老宦官既要宣讀聖諭予賈珏,又需在此靜候李振山,徐明善等人自草原凱旋再行傳旨。
故而他們這批人皆需留守,忠勇大營以及京營隨後才能開拔回京,無法隨賈珏同返京華。
賈珏頷首道:“既如此,我這便回去收拾行裝,今日便啟程歸京。對了,不知聖上欽賜的封邑位於何處?歸途之中可會途經?“
老宦官怔了怔,旋即啞然失笑:
“恰與舊日寧國府的封地毗鄰,只是未至犬牙交錯之境,中間尚隔著段路程。地契已隨身帶來,稍後便遣人送至侯爺下榻處。“
賈珏心中暗忖,這處封地倒也不差,返程時稍作迂迴便能抵達。
老宦官復又續道:“侯爺如今已晉封三等侯爵,自稱亦當更易。“
此言確是出自善意,賈珏這才驚覺自己始終以“我“自稱。
遂從袖中取出數張銀票奉上,含笑而言:
“有勞公公費心,本侯銘記公公美意。身處行伍,囊中羞澀,些許薄禮還望公公勿要見棄。待公公還朝之日,本侯另有重酬。“
老宦官聞言愈發眉開眼笑,躬身作揖道:“侯爺何出此言?此乃老奴分內之事。老奴錢啟,謝侯爺賞賜。“
賈珏默記老宦官名諱,亦含笑頷首後告辭離去。
這些閹宦的境遇實則鮮有順遂,除卻極少數攀至雲端者,餘者皆在泥淖中掙扎求存。
若能在緊要關頭善加利用,未必不能成為一枚暗棋。
既欲成就大業,隨手佈下幾顆閒子亦無妨。
神都,榮國府邸。
榮慶堂內,
王夫人緊緊攥著薛姨媽的雙手,滿臉笑意道:“好妹子,可算把你盼來了!”
薛姨媽帶著幾分“歉意”解釋道:
“本該早些啟程的,接到信兒時家中正逢瑣事纏身。偏生我們孃兒幾個沒個倚仗,凡事都得親力親為,這才耽擱了些時日。”
王夫人不住地搖頭,對薛姨媽能來赴約仍是滿心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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