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北風捲著硝煙掠過204高地,錢伯鈞蹲在剛挖好的交通壕裡,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胸前的蔡司望遠鏡。
遠處雲中河泛著鐵灰色的冷光,河面浮冰互相撞擊的脆響混在炮火轟鳴中,像死神磨牙的聲響。
“團座!”傳令兵順著之字形戰壕滾到跟前,棉帽上結著冰碴,“三連陣地東南角出現塌方,郝連長問能不能呼叫工兵排?”
錢伯鈞剛要開口,頭頂突然傳來尖嘯。
他猛地拽著傳令兵撲進防炮洞,整片戰壕在爆炸中劇烈震顫,凍土簌簌落在鋼盔上發出碎玉般的脆響。
等耳鳴稍退,他吐出嘴裡的泥沙罵道:“小鬼子這輪炮擊比鐘錶還準!”
摸出懷錶掃了眼,4點17分。
兩天來日軍每天清晨都用這招掩護工兵排雷,但今天炮火密度明顯增強。
他抓起電話搖柄正要詢問觀測哨,突然聽見戰壕拐角傳來爭吵。
“這他娘是斷頭路!”機槍手兼1營3連連長趙鐵錘把捷克式架在沙袋上,黝黑的臉上青筋暴起,“周參謀非讓把第二道戰壕往前提三十米,現在重機槍射界全被土坎擋住了!”
“趙連長注意紀律!”參謀周墨林扶了扶金絲眼鏡,羊皮手套指著工事圖,“縮短防線間距是郝長官的命令,再說…轟!”
突然的爆炸震得周墨林踉蹌後退,眼鏡鏈掃過戰壕壁刮落大片凍土。
錢伯鈞箭步上前扶住他,卻發現對方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縮著,羊皮手套腕口露出截嶄新的紗布。
“報告!”觀測哨的嘶吼打斷了他的思緒,“河灘發現裝甲車!”
錢伯鈞撲到潛望鏡前,晨霧中五輛94式輕裝甲車正碾過冰面,車頂機槍噴吐的火舌在霧靄裡忽隱忽現。
他抄起電話吼道:“反坦克組準備!楚明遠呢?讓他把那個鐵王八殼子推上來!”
“來啦!”輜重營副營長楚明遠帶著二十幾個壯漢滾進戰壕,眾人合力拽著覆蓋偽裝的鐵架。
說是輜重營,其實是錢伯鈞發現楚明遠的機械改造天賦後,專門給他配了一隻研究小分隊。
只是掛名在輜重營之下,畢竟是楚雲飛的堂弟,又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可不敢輕易把他派上一線。
安排在後勤,正好人盡其用!
掀開茅草瞬間,三排用火車輪軸改造的反坦克錐寒光凜冽,錐體上焊接的倒刺在曙光中泛著藍芒。
周墨林突然搶步上前:“團座,這東西未經軍部驗收…”
“驗收個屁!”趙鐵錘嘩啦拉開槍栓,“老子的機槍陣地都成擺設了,再不讓鐵匠上,弟兄們就得用牙啃鐵甲!”
錢伯鈞沒搭話,舉起望遠鏡的手突然頓住---裝甲車群后方,兩輛89式中戰車正緩緩轉向,57mm炮管對準了高地稜線。
“楚明遠!”他扯開領口吼道,“帶人把反坦克錐前移五十米,佈置在河灘緩坡!趙鐵錘帶兩個班用煙幕彈掩護!周參謀去二營調三門迫擊炮,要煙霧彈!”
周墨林臉色煞白:“團座,這違反防禦條例…”
“快去!“錢伯鈞一腳踹開彈藥箱,箱底藏著的桃酥碎屑紛紛揚揚撒在作戰地圖上。
他抄起紅藍鉛筆在河灘位置畫了個叉,“小鬼子想用裝甲車趟雷區,老子今天就教他們什麼叫反斜面戰術!”
突然,東南方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錢伯鈞抓起電話剛要詢問,觀測哨突然狂吼:“煙霧!鬼子在釋放煙幕!”
暗紅色的煙牆順著北風席捲河灘,裝甲車輪廓在煙幕中時隱時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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