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劍:我錢伯鈞棄暗投明

第40章 傷兵營的傲梅

消毒水的氣味裹挾著血腥氣在帳篷裡浮沉,錢伯鈞掀開帆布簾時正撞見隨軍醫院的老院長韓耀宗俯身剪開士兵的繃帶。

院長灰白的發茬在汽燈下泛著冷光,食指抵著鑷子尾部輕輕一推,腐肉便精準落進搪瓷盤裡。

“磺胺粉。”他吐出這個詞時眼皮都沒抬,身後端著器械盤的年輕醫生立刻抖開紙包。

“戴立誠你他媽輕點!”傷員突然暴起的咒罵震得帳篷頂簌簌落灰,被喚作戴醫生的男人卻咧嘴笑了。

他小麥色的脖頸上橫著道陳年刀疤,此刻隨著吞嚥動作上下滑動:“能嚎這麼大聲,子彈肯定沒咬著肺管子。”

話音未落,染血的紗布已經利索地纏過三圈,打結時故意用了點勁,換來對方更響亮的叫罵。

錢伯鈞的皮靴碾過草蓆邊緣滲出的膿血,十三個重傷員躺著的區域安靜得像口棺材。

有個小鬼蜷在角落抽搐,繃帶從顴骨纏到耳後,露出的半截下巴還帶著奶膘。

錢伯鈞蹲下來時武裝帶硌得肋骨生疼,掌心剛觸到對方肩頭,少年突然死死攥住他的佩劍綬帶:“娘,我眼睛疼......”

“磺胺起作用了。”陰影裡飄來道清凌凌的嗓音,白大褂下襬掃過草蓆上的血痂。

女醫生跪坐下來的動作帶起淡淡來蘇水味道,髮梢掠過錢伯鈞手背時像尾滑溜的銀魚。

她食指搭在少年腕間,睫毛在汽燈暈染下彷彿鍍了層金邊:“創面在收縮,明早就能拆紗布。”

錢伯鈞的喉結動了動。

三天前他去太原接受嘉獎時,見過穿旗袍的女學生,那些怯生生的目光和眼前這雙沉靜如深潭的眼睛比起來,活像玻璃碰上了翡翠。

少女軍官?不,她挽袖子的動作太嫻熟,指節處還有長期泡酒精留下的皸裂。

“沈醫生!三號床滲血了!”帳篷那頭傳來喊聲。

她起身時白大褂帶翻了搪瓷盤,錢伯鈞下意識伸手去接,卻抓了個空---戴立誠不知何時閃到跟前,沾著血汙的掌心穩穩托住鐵盤邊緣。

“團長當心,”刀疤在油燈下泛著紅光,“我們秋月救人的架勢,比你們衝鋒號還嚇人。”

這話讓錢伯鈞注意到沈秋月已經衝到三號床前。

她扯開繃帶的力度與方才判若兩人,染血的棉球暴雨般砸進鐵桶。

傷員翻卷的皮肉間露出森白骨茬,她卻突然轉頭對吳清遠說了句什麼。

那個始終沉默的年輕醫生立刻遞上把造型古怪的鉗子,鏡片後的眼睛亮得駭人。

“這是德國造的血管夾。”韓耀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煙嗓裡混著痰鳴,“小吳自己改裝的,能夾住比頭髮絲細三倍的動脈。”

老院長說話時仍在清點藥品櫃,佈滿老年斑的手指撫過碼放整齊的磺胺盒子,如同將軍檢閱列陣計程車兵。

錢伯鈞看著沈秋月的手腕懸在傷口上方三寸,銀鉗尖端精準刺入血肉。

傷員喉嚨裡滾動的慘叫被她一個眼風截斷:“數六百個數,否則麻藥過了別怨我。”

那聲音像浸了冰水的柳葉刀,倒是吳清遠悶頭往病歷上記錄時,鋼筆尖在“股動脈縫合術”後頭畫了個小小的笑臉。

帳篷外忽然傳來騷動,戴立誠罵了句晉北土話就要往外衝,卻被沈秋月抬腳絆了個趔趄。

“你留下壓著止血帶,”她解著染血的白大褂往外走,月光從掀開的門簾漏進來,襯得側臉像尊冷白的瓷像,“是擔架隊送來的新傷員,右腹開放性創傷,準備兩倍劑量破傷風抗毒素。”

錢伯鈞跟著跨出帳篷時,正看見她單膝跪在泥地裡。

四個民夫抬著的門板上汪著血泊,她食指已經探進傷員腹腔,濺著血點的臉頰微微鼓起---那是在用牙齒撕開紗布包裝。

戴立誠追出來扔給她器械包時,她正從血糊糊的腸子間拈出塊彈片,隨手拋進鐵盤叮噹作響。

“讓您見笑了。”韓耀宗遞來搪瓷缸,枸杞在熱水裡沉沉浮浮,“沈醫生在協和拿全額獎學金時,這些愣頭青還在背湯頭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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