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袁泰找來了程端詢問:“驛站那邊如何了?”
這幾日袁泰都在忙著清理政務上一些漏洞,監視驛站的事都交給了程端。
“藩臺大人,那楊帆一行人自下船進入驛站後,整個驛站就完全由欽差使團的兵卒接管,這三日,裡面的人都沒出來過,就連吃喝用度,都是讓人送進去,我們的人根本進不去,因此也沒打探到什麼有用的訊息。”程端回話道。
袁泰負手而立,站在廊簷下,輕聲說道:“從未出來過,連吃飯居然都讓人送進去,這件事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是呀!下官也覺得有些奇怪。”程端點了點頭,隨後有些懷疑道:“難道是這楊帆的病情加重了?又或者他真的露了怯?”
“不!不可能,除非楊帆真的像李珂說的那般,但恩師的信件裡卻是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一定要小心應對楊帆,他老人家的話絕對不會錯的。”袁泰搖了搖頭,否定道。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個楊帆根本不在驛站裡。”程端當即反應了過來叫道,但隨即又有些懊惱的自言自語道:“可是,這……這不可能呀!我們的人雖然進不了驛站,但從他們入住驛站開始,就一直監視著,這楊帆絕對不可能偷偷溜出去。”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中途就下了船,根本就沒有進入驛站,畢竟從頭到尾,我們只是在遠處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身影,根本不知道這是不是楊帆本人。”袁泰微微眯著眼睛,神情凝重的說道。
“這……”聞言,程端頓時神色大驚,若真是如此,那這段日子,那楊帆到底在幹什麼,他又打探到多少事呢?
“這樣,晚上你找幾個精幹利落的人過去,試探一番,看看楊帆在不在驛站裡面。”
程端領命而去,袁泰則盯著驛站的方向,喃喃道:“楊帆啊楊帆,你這葫蘆裡面究竟賣的什麼藥呢?”
濟南縣衙,入夜。
烏雲遮月,濟南縣衙裡知府韓宜可還未休息,他正在翻閱各地編寫黃冊的進度奏疏。
這韓宜可可不是普通人,他出身名門,乃北宋宰相韓琦之後,更是劉伯溫的記名弟子,後被朱標收納入東宮,作為心腹。
韓宜可為人有骨氣,不畏強權,正因如此,朱元璋才將他派到濟南來當知府,一方面,他希望韓宜可能整頓吏治,推進山東編寫黃冊這件大事。
另一方面,山東是大明重要的基本盤,韓宜可在山東干出成績,資歷上添了漂亮的一筆,日後朱元璋也好提拔韓宜可,為朱標將來執掌天下做準備。
可惜的是,韓宜可來到濟南的時候意氣風發,憋了一股勁兒想要整頓吏治,推行黃冊的編寫。
然而無論是手下的吏員,還是當地的豪紳,沒有一個是支援他的,更是處處掣肘,最終韓宜可將事情告到了布政使袁泰那兒,希望袁泰可以支援他,大刀闊斧地改革。
可袁泰口頭上答應得很好,暗地裡拉偏架、使絆子,使得韓宜可推行的好幾個政令都無法實施,最終毫無建樹。
不過,韓宜可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輕言放棄,他每日都琢磨著怎樣才能改變當今的局面。
就在韓宜可陷入僵局的時候,一則訊息從應天傳來:朝廷派遣楊帆來山東,以欽差大臣的身份督查黃冊編寫一事。
聽聞訊息後,韓宜可欣喜若狂,一夜沒有睡著覺,他對楊帆這個人的事蹟早有耳聞。
這楊帆膽子大不怕死,就連自己的老師劉伯溫都拿他沒有辦法,他甚至連朱皇帝都敢頂撞,這樣的一個人來山東當欽差,肯定能開啟局面!
書房中,燭火搖曳。
韓宜可從書冊裡取出一封信,忍不住再次閱讀起來,這是一封帶給他希望的信件,來自應天,落款乃是當今的皇太子——朱標。
朱標在信件中盛讚楊帆為“治世之能臣”,風骨能力極佳,就是性格太過於耿直衝動,然而韓宜可需要的就是楊帆的衝勁兒。
在他看來,山東的官員與豪紳互相勾結,早就結成了盤根錯節的利益集團,非楊帆這樣的狂士不能開啟局面,非楊帆這般的衝勁不能衝開那表面的浮華,挖出隱藏在浮華下的腐臭與腌臢!
至此,韓宜可心神大定,等待著楊帆來到濟南這一天。
可是現實讓韓宜可再次失望,楊帆抵達濟南後,就宣稱自己感染了風寒,不宜見客,隨後領著人一頭扎進了驛站。
韓宜可派人去查探了一番,發現楊帆與手下的人根本不出門,他想找機會聯絡楊帆,都沒有辦法。
“殿下啊殿下,這就是您給臣推薦的‘治世之能臣’麼?”
望著朱標的親筆信,韓宜可愁眉不展。
“難道楊帆在京城做的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裝出來的?連殿下、老師都被騙過了?楊帆只是一個欺世盜名之輩?”
韓宜可搖了搖頭,將那些雜念驅逐,當下要緊的是見到楊帆一面,二人合作才有可能破局。
咚!咚!咚!
這時,書房外傳來一陣敲門,隨即只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老爺,外面來了一位客人,他說自己叫木易,是從應天來的老爺的故人。”
從應天來的叫木易的故人?
韓宜可心情正煩躁,揮揮衣袖:“我沒有這樣的故人,打發他走。”
“是,老爺。”
老管家應了一聲去回覆訪客去了,韓宜可則眉頭緊鎖,琢磨要怎樣與楊帆接觸。
等等!木易,楊……從應天來的故人……莫非……是楊帆?
當即,韓宜可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書房門口,對老管家喊道:“秦伯,請我那位故人來書房!”
一刻鐘後,秦伯領著一人來到書房,然後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守在外邊。
來訪者身高八尺,一襲青衣,外面罩著一黑色披風,相貌英武不凡。
韓宜可打量著他,有些不敢確定他的身份,說道:“木易兄說自己是我的京城好友,不過我不記得在京城有木兄這樣一位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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