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人果然機敏。來人,速去水寨取絞盤來!”
一名親兵領命而去。
朱翊鈞望著眼前這片不毛之地,彷彿已經看到了金黃的麥浪。
他轉向劉存義。
“義勇們安置得如何了?”
劉存義抱拳道。
“回大人,已按衛所編制整編完畢。五個百戶組成一個千戶所,三個千戶所組成一個衛,共三千人。住房正在搭建,選在背風的小丘後方。”
“好!”
朱翊鈞滿意地點頭。
“這些屯墾衛與尋常衛所不同,重在開荒種地。紀律必須嚴明,協作必須緊密。”
張居正若有所思。
“這種屯墾衛確實不該歸兵部管。待日後變法有成,可在戶部下設屯墾司專管此事。”
眾人正商議間,劉應節帶著幾名親兵從海邊走來,官靴上沾滿了泥漿。
這位年輕的將領眼中帶著興奮的光芒。
“諸位大人!”
劉應節行禮後迫不及待地說。
“下官有個想法。我們可以在近海設定浮障,用浮木和繩網攔住海域。
這樣既能阻擋倭寇的小船靠近,又能減緩佛郎機炮彈的威力。”
他蹲下身,用樹枝在泥地上畫出示意圖。
“浮障後方可搭建固定炮臺,形成梯次防禦。倭寇若來犯,必先過浮障一關,待其受阻減速,正是我炮臺發威之時!”
歐陽必進拍掌讚歎。
“妙計!劉將軍不愧是我大明良將!”
朱翊鈞仔細看著地上的示意圖,突然問道。
“浮木從何而來?”
“回大人,下官勘察過,上游有片杉木林,可伐木扎排。”
劉應節胸有成竹。
“繩網可用漁網改造,沿海漁民多有此物。”
張居正捋須微笑。
“如此一來,金山衛可攻可守,屯墾防禦兩不誤。”
夕陽西下,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朱翊鈞站在高處,望著這片正在甦醒的土地,心中豪情萬丈。
他轉身對眾人道。
“今日定下章程,明日便開工。三個月內,我要看到這片鹽鹼地變成良田!”
眾人齊聲應諾。當晚,臨時搭建的營帳內燈火通明,朱翊鈞與張居正、歐陽必進等人挑燈夜戰,細化各項計劃。
“義勇分為三班。”
朱翊鈞指著地圖說。
“一班開渠引水,一班搭建房屋,一班協助改造耕架。輪換作業,不得懈怠。”
張居正補充道。
“需設獎懲制度。開荒畝數多者賞,懈怠者罰。屯墾衛的紀律必須比尋常衛所更嚴。”
歐陽必進則專注於耕架的改良。
“絞盤明日就能運到,還需鐵匠打造專用犁頭。好在義勇中有不少匠戶出身者。”
夜深人靜時,朱翊鈞獨自走出營帳。夜空中繁星點點,遠處傳來海浪拍岸的聲音。
他深吸一口帶著鹹味的空氣,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兩個月後,華亭之圍的陰影漸漸淡去,而金山衛的面貌已經煥然一新。
一道道溝渠縱橫交錯,將溼地之水引入曾經的鹽鹼地。改良後的耕架在田間隆隆作響,破開堅硬的土層。遠處的坡地上,一排排新建的房屋整齊排列,炊煙裊裊升起。
這日清晨,朱翊鈞正在檢閱新到的農具,一名親兵匆匆跑來。
“大人,杭州來報,趙士楨大人的火炮已經到了!”
朱翊鈞大喜。
“多少門?”
“六十門重炮,還有一千支火槍!”
朱翊鈞立即召集眾人商議。
張居正提議。
“葫蘆山水寨最為緊要,應優先加強。”
“正合我意。”
朱翊鈞點頭。
“六十門炮中,四十門運往水寨,二十門留在金山衛。火槍分發各屯墾衛所,加強自衛能力。”
劉應節主動請纓。
“下官願負責炮臺建造事宜。”
歐陽必進笑道。
“有劉將軍坐鎮,倭寇必不敢來犯。”
火炮運輸的隊伍浩浩蕩蕩出發了。
朱翊鈞站在新建的瞭望臺上,望著遠去的車隊,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有了這些火炮,俞大猷的水師戰力將提升數倍,沿海安全更有保障。
當最後一門火炮被安放在金山衛新建的炮臺上時,朱翊鈞親自試射了一發。
震耳欲聾的炮聲響徹雲霄,遠處的海面上激起巨大的水柱。
“好炮!”
朱翊鈞讚歎道。
“趙士楨果然名不虛傳!”
張居正站在一旁,意味深長地說。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這些利器,加上屯墾衛的建立,東南沿海可保無虞矣。”
夕陽西下,朱翊鈞與張居正並肩走在新建的田埂上。溝渠中的清水汩汩流淌,浸潤著曾經寸草不生的鹽鹼地。遠處,義勇們收工歸來,歌聲在暮色中飄蕩。
“張閣老,您看這地,明年能種什麼?”
朱翊鈞問道。
張居正彎腰抓起一把土,在掌心搓了搓。
“鹽分已褪去不少,可試種耐鹽的大麥。待再過一年,便可種稻了。”
朱翊鈞點點頭,眼中帶著希望的光芒。
“待到秋收時節,這裡將是一片金黃。”
就在二人暢想未來之際,一名親兵匆匆跑來。
“大人,杭州急報!”
朱翊鈞接過信函,快速瀏覽後臉色微變。
“倭寇有異動,俞大猷的巡邏船發現舟山外海的倭寨仍在接收補給。”
張居正眉頭緊鎖。
“看來他們賊心不死。”
朱翊鈞沉聲道。
“傳令各衛所加強戒備,炮臺晝夜值守。另外,加快屯墾進度,務必在倭寇來犯前完成所有防禦工事!”
尾張的黃昏來得格外快,夕陽的餘暉將城外墓地的石碑拉出長長的影子。
織田信長站在一處高坡上,他眯著眼睛,看著下方整齊列隊的火槍兵。
“主公,所有火槍都已清點完畢。”
親衛隊長單膝跪地,聲音壓得很低。
信長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黝黑的槍管,每一支都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這些從明朝朱翊鈞處秘密獲得的火槍,比佛郎機人的武器先進太多。
“填裝。”
信長突然下令。
親衛隊長立刻轉身,一聲令下,火槍兵們動作整齊劃一地開始填裝火藥。信長看著他們熟練的動作,嘴角微微上揚。
朱翊鈞說得沒錯,這些火槍填裝速度確實驚人,只需佛郎機火槍一半的時間。
“瞄準——”
百名火槍兵同時舉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遠處的標靶。
“放!”
震耳欲聾的槍聲劃破黃昏的寂靜,遠處的木製標靶瞬間被打得粉碎。
信長滿意地點點頭,這樣的火力,足以在戰場上形成壓倒性優勢。
“藏起來。”
信長揮了揮手。
“全部藏入空墓穴,派百人隊日夜守護。”
“是!”
親衛隊長領命而去。
信長獨自站在高坡上,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三個月前,他原本計劃先對付今川義元,但那次秘密訪問明朝後,他的想法徹底改變了。
朱翊鈞的話在他耳邊迴響。
“九州的宗麟才是日本最大的威脅,若讓他得逞,天下將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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