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押運孔家的人還在回京的路上,但曲阜孔氏被抄家的訊息就已經傳回了金陵,頓時引起了整個京城動盪。
千年聖府轟然倒塌,錦衣衛此舉簡直是無法無天,毛驤怎敢向孔家動手?孔家可是千年聖府,儒門魁首,毛驤一個皇帝鷹犬,憑什麼踐踏孔門?
百官隱藏在心底的恐懼陡然升起,這讓他們憶起了三年前的胡惟庸案,牽連者甚重,一萬多人被坐罪誅戮,被牽連丟官者更是數不勝數。
當初僅僅一個胡惟庸案,就牽連了如此多人,如今曲阜孔家被抄家,不知道又有多少官員倒黴,至少整個山東官場的官員就沒幾個能夠安全脫身的。
所有人都知道,毛驤此舉,定是皇帝授意,可眾人不敢直罵天子,也只能將鏘洶洶怒火,衝向毛驤和錦衣衛。
次日朝會,還沒開始儀政,便有御史站了出來,聲淚俱下的說道:“陛下,錦衣衛枉顧綱紀,悍然闖入曲阜衍聖公府,將這千年聖府踐踏一通,並將孔聖門人盡數抓捕,如此劣行,簡直駭人聽聞,望陛下查實罪行,將毛驤並一干錦衣衛依法懲辦,以全孔氏千年聲名。”
“陛下,錦衣衛無法無天,竟敢踐踏聖人府邸,衝撞聖人,還請陛下裁撤錦衣衛,嚴懲毛驤等一干人!”
“請陛下裁撤錦衣衛,嚴懲毛驤!”
禮部尚書劉仲質更是奮聲疾呼道:“孔府千年聲望,不容踐踏,望陛下明察!”
…………
一時間,整個朝堂都在為孔家鳴不平,怒斥毛驤等錦衣衛的暴行劣跡。
眾人喊得義憤填膺,仿若當真為了孔家仗義執言,可事實所有人都清楚,他們更想著藉此機會,將錦衣衛這一天子鷹犬徹底扳倒。
陛下手裡掌握著錦衣衛這等利器,簡直就是懸在百官頭頂上的利劍,必須要廢除才行!
看著群臣那一張張貌似慷慨正義的嘴臉,朱元璋內心冷笑不已,然後對著身邊的雲奇說道:“雲奇,給諸卿都念唸吧!”
聞言,眾臣有些摸不著頭腦,實際上他們只是知道孔家被錦衣衛給抄家了,至於具體犯了什麼事,卻是一概不知。
雲奇聞言,立馬從袖中掏出幾張紙,一五一十宣讀起來。
這上面不光有被曲阜百姓的如實控訴,更有夥同孔家欺凌弱小的當地士紳的供訴,還有當地官衙貪腐官員的認罪口供。
另還地產文契、金銀實錄、奴僕買賣文契等實打實的物證,更甚至,還有一份勾結白蓮逆黨的供罪證書。
罪證確鑿,無可抵賴!
大殿裡頓時鴉雀無聲,剛剛還義憤填膺的朝臣們,這會兒臉全都綠了。
“怎麼了,諸卿剛剛不都替孔家申冤打抱不平嗎?現在怎麼都不說話了?”
朱元璋怒視眾人,振聲道:“就憑他們犯下的這些罪過,便是孔聖人在世,怕也要被這些不肖子孫氣死,爾等竟還有臉質疑錦衣衛,替這些戕害百姓、勾結叛亂謀逆之人爭辯?你們究竟存的什麼心思,難道也都要學孔家,陷我大明於萬劫不復嗎?”
被朱元璋指著鼻子怒罵,滿殿朝臣們卻是悶不吭聲。
此刻的他們,當真追悔莫及。
原本以為孔家只是犯了些許小錯,再不濟就是勾結士紳欺壓弱小……
哪承想竟還牽涉到謀反叛亂之事上,那白蓮教是一般人能碰的?
眾朝臣暗下在心裡將孔家罵了個狗血淋頭,全將腦袋耷拉下去,不敢作半句爭辯。
這時候再敢維護孔家,抑或有反駁之態,那便是裡通叛黨,有謀逆之嫌。
雖想趁機扳倒錦衣衛,可他們也不會傻到將自己身家性命也搭進去。
“臣等未能查實情況,誤信奸吝,望陛下寬宥!”終是劉仲質最會見風使舵,率先站出來,拱手認錯。
“請陛下恕罪!”其餘人也齊聲道。
時至如今,他們心中也很清楚,孔家是徹底沒救了,不過曲阜孔家可以死,孔聖人卻不行。
正如朱辰所言,這些讀書人、官員想要的,只是孔聖人這塊儒道招牌,至於招牌下面站的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
半個月後,應天城外的官道上,十多輛囚車一字排開,長龍般緩緩行進。
囚車中擠滿人犯,個個灰頭土臉、失魂落魄,只看這副光景,誰能猜到幾日之前,這些人都是光鮮亮麗的孔門聖人?
“都給我老實點,到了京裡便消停了,想來也熬不了幾日的苦了,莫在最後這段路上給爺添堵,給自己找不痛快!”
皮鞭揮得啪啪作響,錦衣衛的囂張呼喝聲在車隊中迴盪。
手下尚且如此,領隊的毛驤自不必說。
此刻,毛驤微眯著雙眼,騎著高頭大馬,目空一切,神情好不得意。
上次因胡惟庸一案,陛下升自己為錦衣衛都指揮使,這次拿下了千年孔府,想來,陛下怎麼也該再給自己升升吧!
說不定,陛下心情好,直接賞賜自己個爵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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