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孔訥如約過府拜會。
在管家的引導下,孔訥來到了大廳,此時劉仲質早已等候著,雙方見面,免不了寒暄一下,倒是極為客套。
雖說兩人年紀上差了輩分,可當下,一個是禮部尚書,一個是孔家家主,倒也算能搭上話。
三兩句客套禮數話後,劉仲質幽然一嘆道:“唉,昔年士行兄到京,也曾來我府上把臂暢談,彼時我倆品茶論儒,相談甚歡,如今斯人已去,再見故人之子,當真叫人感念叢生啊!”
士行是孔希學的字,劉仲質這是將話題往孔希學身上引導了。
驟然聽到亡父舊事,饒是孔訥心性過人,也忍不住悲從中來道:“家父為我孔家殫精竭慮,這才勞碌致病,他之亡故乃我孔家大殤,如今晚輩臨危受命,實得擔當重任,為孔家振興盡心竭力。”
“哎!士行兄之亡故,的確令人嘆息,不過賢侄也莫要太過哀傷,想來他在九泉之下也希望你能夠振作起來。”劉仲質故作哀嘆道。
“文質公所言,晚輩自然知曉,昔日家父還在時,也曾教導晚輩,朝中諸君論儒學淵博,自浙東宋龍門亡故後,惟文質公是爾,因此,今日重返京城,晚輩第一個便想著來拜會文質公。”孔訥拱手說道。
“賢侄謬讚了!”劉仲質輕捋著鬍鬚,隨即淡笑著問道:“卻是不知賢侄此番來京,所為何事?”
雖然劉仲質也知道孔訥是為襲爵之事而來,而他們也需要孔訥去做個出頭之人,不過這種事,他肯定不可能主動提起的,因而才是反問道。
聞言,孔訥也並不隱藏自己的目的,直接了當的說道:“自先父歸天后,晚輩繼承孔家家主之位已經快一年了,然而朝廷至今仍沒下發聖旨,讓晚輩承襲衍聖公之爵位,所以,晚輩才想著來京城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嗎?朝廷居然還沒有下發聖旨讓賢侄襲爵?”劉仲質故作驚訝的說道,好像這件事,他是才知道一般。
在大明,爵位承襲當歸吏部下屬的驗封司管轄,然衍聖公這爵位較為獨特,其關乎禮制宗法、涉及儒家文化傳承,通常都是由禮部負責,作為禮部尚書,劉仲質說他毫不知情,顯然是不可能的。
孔訥眉梢微沉,心有不忿,但他當真沉得住氣,只微一頓首,立馬又笑著拱手道:“是呀!所以晚輩來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來文質公府邸拜會,想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不是朝廷對我孔家或者儒家有何不滿嗎?”
“怎麼可能,肯定是我禮部最近太過於繁忙,沒辦法,陛下重開科舉,此乃我儒家盛事,我們禮部整日都忙得暈頭轉向的,這才將襲爵之事耽擱了,還望賢侄莫怪。”劉仲質連忙敲了敲自己的額頭,一副後知後覺的模樣道。
孔訥立馬接話道:“卻不知還要等多久?”
劉仲質不疾不徐,苦笑攤手道:“這個嘛……只怕還要再耽擱陣子,賢侄也該知曉,雖然陛下重開了科舉,但卻進行了重大的改革,我禮部上下忙得那是焦頭爛額,實在是抽不出人手,不過賢侄放心,一旦科舉改革完成,我禮部一定立刻將此事上報給陛下,早日讓你承襲衍聖公職位。”
科舉改革完成,孔訥內心冷笑著,照昨日城門口那些士子的樣子,這科舉改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推行下去,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顯然劉仲質一直在打太極,他是在逼迫自己,讓自己主動提出來。
想了又想,孔訥內心不由得一嘆,自己之前在路上想得太好了,既然選擇這個點踏入了京城,怎麼可能不陷入科舉改革這個泥潭之中呢!
當即孔訥出言道:“晚輩在來的路上也聽說過朝廷科舉改革之事,昨日在城門口也聽到士子說起,陛下欲要進行分科取士,卻不知怎麼個取法?”
“哎!陛下欲仿效唐制,日後科舉不止考明經,還有明法,明算等科目,哎!如此一來,豈不是將我儒家聖賢之道與算學,律學這些雜學相提並論了,這實在是叫我等痛心疾首啊!”劉仲質說著,目光炯炯的看向孔訥,顯然,他需要孔訥表明態度。
見狀,孔訥的內心也很是無奈,分科取士的確傷害了他儒家和孔家的利益,但他孔家向來都是跟在後面搖旗吶喊的,什麼時候做過出頭鳥,現在劉仲質很顯然是想讓孔家帶這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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