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頓又歎服不已,太子殿下一心為公,當真有人君風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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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內,朱元璋不停的對著馬皇后吐著抱怨道:“哼!這臭小子氣煞咱也,咱還念他溫厚明理,較其他弟兄懂事些,可他竟當堂駁辯,全不顧大局,他和老四幾個都一樣,不讓咱省心,妹子,你說咱倆是咋生的,為啥生出來的小子,沒一個省心的?”
馬皇后剛剛已從絮叨中知曉事情全貌,此刻溫聲勸慰道:“標兒也心憂蘇州府的百姓,重八你莫與他置氣。”
朱元璋仍冷著臉道:“早知如此,當初便不該叫他拜宋濂為師,叫他學那些虛仁假義,竟敢當著朝臣的面與咱對著幹!”
他盛怒猶在,馬皇后小心翼翼扶他坐下,好一頓拍背揉肩,溫柔安撫。
待其氣喘勻了,馬皇后才柔聲道:“標兒掛念蘇州百姓,這也是受重八你的教導,而且雖說後宮不得干政,我一個婦道人家不通政務,可在張士誠之事已經過去多久了,蘇州百姓也是我大明治下,重八你因張士誠之事對其施以重稅,是不是有些過了?”
她這話已說得格外小心委婉,可朱元璋還是脖子一僵,立馬扭回頭來道:“妹子,難不成你也覺得咱小肚雞腸?”
馬皇后溫煦一笑,緩緩搖頭,卻是沒再爭辯,顯然她當下態度含混,不願置評。
朱元璋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對蘇州徵重稅,的確有部分原因是源自那張士誠,可更多的,是實在逼不得已啊!”
“此話何解?”馬皇后秀眉輕抬,好奇道。
朱元璋攤了攤手:“北方土地貧瘠,又經元人禍害,致使百姓窮困凋敝,咱若不拿南方財稅貼補北方,那北地百姓如何過活?”
馬皇后聞言一驚:“原來重八是作這般思量?”
朱元璋苦嘆點頭:“可是這種事,又不好明說,否則南方百姓急眼了,咱只好拿張士誠當由頭,說這是對江南八府的懲治。”
同樣是大明子民,就因南方富庶,就要多繳數倍稅款,去補養北方,這種事傳到民間,定會激得南方人大呼不公,朱元璋只能以張士誠為藉口,實在有苦難言。
有感其用心良苦,馬皇后也跟著哀嘆一聲,但她隨即扭頭,好奇道:“這事你咋不與標兒明說?”
“哼!那也得他聽得進去才行。”朱元璋愣哼一聲,隨即說道:“再說這事原就對南方不公,強行維持註定為南方士紳憎恨,這些憎恨便由咱扛著便是,莫叫標兒牽涉其中。
待到他日咱退下來,標兒繼位時,想來北方境況也會好轉,那時無須南方補貼,標兒也可趁機減免江南八府的賦稅,好叫他去收攏南方士紳之心。”
得知其愛子至此,馬皇后心頭泛上酸楚,她忙上前輕攬其背,溫柔拍撫:“難為重八你了……”
……
東宮書房門窗緊閉,光線昏暗陰仄。
朱標獨坐桌前,撫額凝神,滿臉愁苦。
“該想什麼辦法,勸服父皇減免江南八府賦稅呢?”
此刻的他,仍在為早朝的事煩心,尋思該如何解決江南重稅難題。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小太監在門外輕聲奏報:“殿下,皇后娘娘派人來了。”
朱標一愣,趕忙道:“進。”
房門開啟,一個小宮女走了進來:“殿下,這是娘娘交代送來的。”
她雙手合攏,捧了張紙條上來。
朱標大是好奇,忙將紙條展開細看。
“以南方重稅貼補北方困頓?”
雖然朱天子不願透露,但馬皇后擔心父子隔閡,還是將內情細作透露。
看完紙條,朱標這才明白父親苦心,他當即心頭一酸,兩眼熱淚盈眶道:“原來父皇所做,全是為了百姓和我,他還為我謀劃,給我留足了恩賞士紳的機會……是我錯怪父皇了!”
書房中嗚咽聲飄出,剛剛離去的小太監和小宮女扭去,看著緊閉房門一臉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