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歷代孔家家主,都要襲承衍聖公爵位,可他孔訥已當了大半年的家主,如今依舊還沒收到朝廷的襲爵聖旨。
孔訥心知肚明,他孔家在朱天子那並不討喜,皇帝這是有意敲打。
可敲打歸敲打,總不能一直拖下去啊!
孔家內部已有風言風語,更有些支脈旁系蠢蠢欲動。
這般局面,孔訥如何能不憂慮?
“家主,家主!”
卻在這時,府內小廝急促跑來,振聲呼稟:“京城……京城來信了!”
聞聽“京城”二字,孔訥立馬轉過身,朝那小廝快步迎去,問道:“可是襲爵一事已有下文?”
說話間,他徑直接過書信,就地開啟。
可掃了一眼書信,孔訥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這封書信並非是襲爵旨意,而是禮部尚書劉仲質發來的邀請信,信中說陛下欲改革科舉,進行分科取士,削弱儒家勢力,故而邀他前往金陵,共敘機宜。
“哼,陛下當真是不打算給我孔家活路啊!那麼多年前的事,他當真還記恨不放麼?”
暗自呢喃幾句,孔訥將這書信放下,負手踱起步來。
心思敏銳的他,怎麼看不出劉仲質這“共敘機宜”是什麼意思,他更能猜到,那些朝臣高官們並非心裡惦念孔家,而只是將他衍聖公府當作工具。
可工具又如何,無非都為了自身利益,各取所需罷了。
當下正值風口浪尖,若能趁這機會一鳴驚人,他孔訥自會名聲大燥,到時這衍聖公之銜,自也非他莫屬了。
一連踱了幾步,孔訥終於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後院門頭那塊“同天並老”匾額,他深吸口氣,而後重重吐出。
“來人,備車!”
快步走出後院的同時,備車的命令聲已率先傳了出去。
……
“孔家家主進京了?哼,這孔家當真賊心不死啊!”
武英殿中,看著毛驤遞來的密報,朱元璋一臉冷意。
對於孔家,朱元璋早有不滿。
洪武元年,徐達攻克濟寧後,時任衍聖公的孔克堅卻稱病不願朝拜,只派了當時的孔家嫡子孔希學進京覲見。
為了這事,朱元璋可是生了好陣子氣。
後來孔克堅終於被逼來了京城,朱元璋為了彌合南北,忍著噁心將衍聖公爵位賞賜下去。
事情雖已過了多年,但朱元璋心中仍存芥蒂,而當下,孔家進京參合這科舉之事,更是將這芥締擴大了無數倍。
“這孔訥……倒真有幾分膽氣,只可惜……走錯了道,再努力也無甚大用,你既要瞎摻和這件事,那便別怪咱不客氣,新賬舊賬一起算,我看你這孔家傳人有何能耐!”
說話間,朱元璋眼眸一凜,從眼底深處迸發出森冷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