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帶頭,其餘人也跟著大步向前,直衝衝的向著皇宮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氣勢洶洶,眼看就要闖出國子監大門,卻在這時,自背後傳來一聲震喝:“站住,都給本祭酒站住!”
此刻衝上來勸阻的,正是國子監祭酒吳顒。
身為國子監掌門人,吳顒在得知這群生員要去皇宮叩闕時,差點沒嚇個半死。
朱天子的冷酷手段,他可是心知肚明。
想也知道,事態稍一鬧大,這些生員能不能免罪尚在兩說,但他這個祭酒鐵是死定了,這會兒急匆匆趕來,吳顒慌得連鞋子都跑掉一隻。
“拜見祭酒大人!”這個年代,尊師重道是最基本的原則,一聽到吳顒的話,眾監生當即停了下來,轉身向其行了個禮道。
“爾等這是要作什麼?”吳顒望著這群監生,厲聲呼喝道。
“祭酒大人,陛下欲拋棄我儒家正道,進行分科取士,我等現在要去宮門叩闕,求陛下取消此令!”
“宮門叩闕,爾等可知這是死罪?”
“惟明公能為了孟子不懼一死,我等為了孔孟聖道,焉能怕死乎?”
惟明公指的就是錢唐,洪武初年,朱元璋因不喜孟子言論,故而下令撤掉孔廟內的孟子牌位,在考試的時候,也不得引用孟子之言。
朝臣都不敢上前勸解,唯有時任刑部尚書的錢唐挺身而出,伏闕上書,最後更是抬棺死諫,最終使得朱元璋收回了命令,將孟子的牌位重新請入文廟。
此時以錢唐來舉例,更是說明了他們這些人的決心。
更有人直言質問道:“祭酒大人也是當世大儒,深受聖人教誨,您難道能坐視我儒家這般受人欺辱?”
聽他們這口氣,若是還顧及儒家體面,吳顒就該跟他們一起宮門叩闕,面聖直諫。
吳顒畢竟老成持重,豈會被他們帶偏,他知道以強制手段是不可能讓他們放棄此想法的,因而當即轉變了口風,溫聲勸道:“本祭酒也知分科取士的危害,然爾等皆是國朝棟樑,此刻最應該的是好好學習,等待三年之後的科舉,若是因此冒犯了天顏,豈不葬送了前程?”
此話一出,一部分人有些遲疑了,畢竟若真是因此而失去了科舉之機會,不但是他們的損失,更是他們家族的損失,辛辛苦苦等待了快十年,好不容易等來了,如今卻因為一次衝動而失去,值得嗎?
見到一部分人已經冷靜了下來,吳顒連忙趁熱打鐵繼續說道:“爾等心有怨氣,本官自能理解,可當下朝廷重啟科舉,更該以學業為重,將來方能高中,至於分科取士,本祭酒會將你們的意見向陛下轉達,想來,陛下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答覆。”
“祭酒大人真的能夠向陛下轉達我等的意見嗎?”依舊還是有監生懷疑。
“當然,而且就算諸位學子不相信本祭酒,難道還不相信朝廷諸公嗎?他們也都是儒家之人,自不會看著這聖人之道淪落到其他雜學為伍。”為了說服這些監生,吳顒更是把朝臣們都搬出來了。
“不錯!祭酒大人所言有理!”
聞言,眾人這才醒轉過來,對啊,朝裡那麼儒家重臣,他們自會維護儒家地位,何須自己出面?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這件事到此為止!”終於將所有人都勸住了,直到這時,吳顒才長舒口氣,無奈抹了抹額頭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