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這軍事會議也沒談論什麼重要事件,所以為的肯定是這《大明日報》上的事。”
耿仲明繼續嘴裡面止不住地搗鼓著分析。
“換作旁人或許還真就一笑而過,暫時不信。”
“可他皇太極,沒人比我耿仲明更瞭解。”
分析著分析著,耿仲明心裡面也是十拿九穩,猜測得八九不離十。
“這件事情一定有詐。。
他幾乎是肯定的語氣,自顧自再次言語。
“本王絕不能夠坐以待斃。”
耿仲明深吸一口氣,眼中的猶豫徘徊全數消失。
不幸之中的萬幸是。
他早早做好了這一天來臨的準備,所以當這一天真的來臨,他也並非坐吃山空、等著等死。
……
時光如水,區區一日光景轉瞬即逝。
對於這些大清的貝勒爺來說,今早發生的事好似完全只是個玩笑,但對於有的人,譬如嶽託和多爾袞。
他們兩人起初並沒察覺,可到了家中自顧自想了想,卻是從這件事情上琢磨出一些味道。
“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多爾袞在他的宅子裡,跟面前的嶽託面對面開口分析。
嶽託細想了一下:“皇上此舉定有深意,無緣無故拿出這份《大明日報》,可跟皇上以往的性情大為不符。”
“或許……”
嶽託皺著眉深吸一口氣,腦海中靈光一閃,似是有了一些推斷,“是這《大明日報》上面記載了大明為何突然強大起來的緣故。”
雖說他們這些八旗貝勒爺,所率領的八旗精銳在崇禎九年間還未曾同大明開戰,但大明的火器、神武大炮援助朝鮮,還有其他各方面,已然能看得出大明已不是數年前那般孱弱了。
否則他們自顧不暇,哪來多餘的力量支撐朝鮮?
說起來,大清跟朝鮮打到當下這個地步,甚至再過分一點說,如今大清表面上是在和朝鮮為敵,實際上已經是在和大明作戰了。
那懷順王多爾袞順著嶽託的思路往下說,剛講到一半,兩人幾乎同一時間抬頭。
“不好。”
多爾袞脫口而出,豁然起身。
可他剛站直身形,便只覺地動天搖,一時間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並非是他多爾袞年紀大了體力不支,或是昨夜縱慾過度,而是這地真的在晃動,晃動的幅度、振動的頻率一次大過一次。
多爾袞在晃動中快速恢復冷靜。
他驚駭的目光與對面的嶽託一起,直直望向城內城西之處。
那裡正是方才巨大動靜的來源處。
轟轟!!
一聲又一聲的沖天炮響,在這義州城內炸開。
原本就被火炮轟過一遍的義州城,如今又被再轟一遍,帶來的損失無法想象。
“快,快!都給本王殺出去。”
懷順王耿仲明跟個瘋子一般。
雖已過了三十而立、近四十的年紀,此刻上馬依舊能殺賊。
他率領著手下的火炮營,還有一應精銳,朝著義州城門衝去。
一聲又一聲的炮響中。
他讓手下把不要錢似的火器瘋狂往四處丟,實在用不完的火炮火器,便全部聚攏在一起,一把大火點燃。
轟的一聲巨響,這才震動了整個義州城,鬧出那般驚人動靜。
“所有人!全部殺出去。”
“就在這片刻之間,若殺不出去,本王跟你們全都得死,一個個的人頭落地,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耿仲明手中的火銃不停往外射擊。
許是天公作美,也許是運氣太好,義州城雖被大清佔據,四處都是大清之人,可城門守衛竟是蒙古人而非八旗兵。
像守城門這種活計,八旗老爺們自詡高貴,自然不屑於做。
這便給了耿仲明可乘之機。
沒多久功夫。
他便率領麾下漢人兵衝破城門,在官道上一氣絕塵而去。
他們身上只帶了少量糧食輜重,多餘的全在義州城裡一把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王爺,咱們現在去哪兒?”
身邊的親衛茫然問道。
耿仲明咧著嘴角一笑,只覺此刻自己如躍入大海般自由無邊,開口道:“當然是去朝鮮。你家王爺早就留好後路了,大明那邊都知曉,你家王爺可是大明未來的侯爺。
今日義州這一功,定能讓你家王爺日後到了大明,也是高高在上的侯爵新貴。”
親衛們聽到耿仲明竟有如此玄妙手段,有些渙散的軍心片刻間重新凝聚,一行人直朝平壤飛速而去。
半個時辰後,義州城歇息之地的多爾袞帶著嶽託等人全數趕到,可此刻看著城西中的景象,一個個面色陰沉如水、漆黑如墨。
“耿仲明到底想做什麼?”
嶽託陰沉著聲音問道。
多爾袞冷笑一聲,顫動的面龐掃過四處已成廢墟的景象。
義州本就不是大清的城,成了廢墟倒不要緊,最可惡的是大清廢了數載功夫才培養出的火器營,竟因今日之事全毀了。
大清同大明剛剛彌補的差距,在今日全然消失。
這損失對大清而言不可謂不重、不可謂不大。
很快,此事便被皇太極得知。
當日便從義州城內發出追殺令,一眾貝勒爺領著八旗精銳迅速前往義州城外的官道,誓要將耿仲明的人頭帶回。
只是一出城。
繼而!
耿仲明他留在城門之外不遠官道處的火器炸藥,此刻又接連爆響,讓八旗精銳再遭一輪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