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心為公,疏於人情世故,如今更不知東吳偷襲,這份催糧書說明前方戰事吃緊,並無他意。”
陳到冷聲道:“我等臨行之際,你兄長還記掛著將軍一家,你如此作為,對得起令兄,對得起漢中王嗎?”
“我、我……”糜芳連退數步,被傅士仁的屍體絆倒,跌坐在地上抱頭痛哭。
關興看傻了眼,覺得自己剛才說話重了些,趕緊上前勸道:“糜將軍也不必如此害怕,我父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說得嚴厲,也未必會真的處罰。”
“拋開事實不談,難道關羽就沒有一點錯嗎?”
糜芳一把推開關興,歇斯底里大叫道:“荊州兵力早已不足,糧草也被抽調一空,他還在催促錢糧,遲則斬首!”
“他勝了是威震華夏,敗了卻要我頂罪……這公平嗎?”
劉禪臉色一沉,冷聲道:“二舅,這幾年在荊州倒賣軍糧,也是二叔之過嗎?“
“啊這?”
糜芳一怔,瞪著紅腫的雙眼,愣愣看著劉禪。
“你真以為二叔什麼都不知道?他沒有一查到底,這是為大局著想,不想將帥不和,讓你籌糧,也是在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啊!”
劉禪的話,讓糜芳嘴巴微張,有了羞愧之色。
“你若聽了傅士仁之言,也只是一時苟全性命,可曾想過後果?”
“二叔如今已然威震華夏,必將名垂後世。你若果真降吳,哪有什麼榮華富貴,只會被人恥笑,還會隨著二叔的英名而遺臭萬年,累及大舅和後代子孫……”
“什麼?”糜芳臉色大變,嘴唇發白,再次癱坐在地上,汗如雨下。
劉禪也不逼他,馬上讓關興和使者趕往樊城報信,將這裡的情況如實稟報。
而且曹操已從漢中退兵,援軍將至,請關羽立刻退兵,假裝拿下樊城來取襄陽。
歷史上關羽最後兵敗身死,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訊息滯後。
他也覺得糜芳不可能降吳,還在與徐晃交戰,錯失了最好的撤退機會。
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人生最難的事莫過於在高歌猛進中懸崖勒馬,換了誰都會上頭。
如果關羽早放棄樊城,轉而集中兵力攻打襄陽,還有機會保留襄樊之戰的勝利果實。
關興走後,劉禪直接從桌上拿過令箭印綬,讓陳到接管城防,封鎖訊息等候吳軍的動靜。
“二舅啊,我知道你是一時糊塗,怨恨二叔才被傅士仁蠱惑。”
安排完這一切,劉禪坐在呆滯的糜芳對面,開始做起了思想工作。
“糜家為父王、為朝廷的付出,天下誰人不知?二位舅舅也是父王的股肱之臣。”
“我們都是一家人,如果你覺得父王封賞不公平,你就寫信去質問;如果你覺得二叔太狂傲,那你就該勸告他。”
“正所謂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你更應該做一個戒驕戒躁,建功立業的英雄,讓二叔對你刮目相看,讓大舅和糜家以你為榮。”
“而不是背後謾罵抱怨,甚至逃離。一步踏錯,糜家乃至父王他們畢生的努力,便付諸東流了。”
“……”
糜芳吃驚地看著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心中震驚無比,腦中更是一片轟鳴。
半晌才沙啞著聲音慘笑道:“如此看來,我豈不是無路可走?”
劉禪搖頭道:“你並非無路可走……你還有死路一條。”
糜芳愕然道:“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