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不解道：“這是為何？”
張昭反問道：“你可知吳侯為何一直用外姓子弟為都督，不讓江東豪族子弟統領大軍？”
張承答道：“江東豪族本就有私兵無數，若再統兵，恐尾大不掉。”
“不錯！”張昭緩緩道：“尤其陸伯言，更不可叫其掌兵，否則江東必亂。”
張承冷笑道：“陸遜不過白面書生而已，父親何必擔心？如今我們也有五千部曲，無懼他江東豪族。”
“吾兒不可驕狂！”張昭冷喝一聲，沉聲道：“如今吳侯被困益陽，危在旦夕，一旦……萬一有什麼閃失，那陸遜如今可是伯符女婿，這後果你可想過？”
“父親的意思是？”張承吃了一驚。
當年孫策遇害，子嗣年幼，把江東基業託付給孫權，現在孫策之子孫紹已經長大，經常有人議論此事。
平時自然有孫權壓制，但現在孫權遇險，情況就複雜了。
張昭嘆道：“一旦讓江東豪族掌權，我們便沒有立錐之地。”
想當年為避戰亂，南渡揚州，自己輔佐孫策創業時，又受託孤之重輔立孫權，安定江東。
轉眼已將近三十年，雖然人人敬稱自己為“張公”，但張家還是暗中受到各種排擠，能與張家聯姻的，也只有諸葛瑾而已！
張承愣了片刻，又笑道：“只要曹軍出兵，我們兩路夾擊，劉備自顧不暇，定能救出吳侯。”
“這只是吳侯和眾文武一廂情願而已！”
“如果曹操不肯發兵，又將如何？”
張昭的聲音很輕，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問張承。
“這怎麼可能？”張承大感意外：“曹操與劉備互相忌憚，他豈能坐視劉備壯大？”
“老夫雖不懂兵法，但也知道未謀勝先謀敗的道理!”
張昭轉身看著張承：“曹軍先敗退漢中，又丟了襄陽，全軍士氣低落，人馬疲憊。”
“反觀蜀軍，兩線告捷，開疆拓土，士氣正盛，關羽一戰擒于禁，斬龐德，威震華夏……”
“如今曹軍陣中，誰敢捋關羽虎鬚？”
“嘶……”張承倒吸一口冷氣，“若曹軍不肯出兵，又當如何？”
張昭憂心道：“曹操不出兵倒還在其次，我們還可與劉備斡旋商談，就怕他們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啊！”
“如此淮南必危矣！”張承想到這個後果，滿腔自信頓時煙消雲散，急問道：“這該如何是好？”
“今呂蒙大敗於江陵，吳侯受困於益陽，不甘受辱，親自傳書欲反攻荊州，我等不敢不盡全力。”
張昭慨然一嘆，緩緩道：“不管其他人如何心思，我們必須早做準備：你此去除了節制陸伯言之外，萬不可逞能出頭。那五千私兵，可是我張家的保障啊！”
張承躬身道：“孩兒明白！”
“去吧！”張昭囑咐道：“萬事小心，盡力而為，不可逞強。”
張承走後，張昭走出房門，望著滿院蕭瑟的草木，眉頭緊蹙。
當年孫策遇害，孫紹十歲，不得已將基業交給孫權。
如今孫權遇險，孫登十歲，莫非……這一切都是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