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所謂的‘抹去存在’，並非真正的抹去，而僅僅是‘隱藏’。
你只是用各種技巧，欺騙了別人的感官，但你的‘本質’，依舊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只要存在，就必然會與周圍的世界，產生互動。
比如……你心臟跳動時，所引發的，那微不足道的，生命法則的漣漪。”
“第二，你追求絕對的‘靜’，以為這樣就能融入黑暗。
但你忘了，黑暗本身，也是在‘動’的。
光影在交替，空間在流動，萬事萬物，都在以一種宏觀的方式，不斷地變化。
你那刻意維持的‘靜’，在真正的‘動’面前，就像是湍急河流中，一塊格格不入的頑石，顯眼到了極點。”
“第三，也是最根本，最可笑的一點。”
顧尋的嘴角，勾起一抹悲憫的弧度。
“你試圖讓自己‘不存在’，但你的心中，卻充滿了‘存在’的慾望。
你想讓別人看不見你，是為了更好地‘存在’於暗處；你抹去自己的氣息，是為了更致命地‘存在’於敵人的身後。”
“你的‘行’，與你的‘心’，從一開始，就是背道而馳的。”
“一個連自己都無法欺騙的刺客，又如何，能欺騙整個世界？”
轟！！！
轟！！！
轟！！！
顧尋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柄蘊含著無上真理的創世之錘，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地，砸在了“無影”那已經千瘡百孔的“道心”之上！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變得慘白如紙！
他那雙曾經閃爍著死亡與詭詐光芒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空洞的，名為“信仰崩塌”的死灰！
錯了……
全都錯了……
自己引以為傲，修行了半生，甚至不惜為此捨棄了情感、姓名、乃至過去的至高奧義，從根源上，就是……一個笑話？
一個，連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的，邏輯悖論？
“噗！！！”
一口混雜著靈魂碎片的黑血，從“無影”的口中狂噴而出。
他那最後的驕傲，那支撐著他作為一名頂尖刺客的所有信念，在這一刻，被顧尋那誅心的話語，給徹底擊得粉碎！
他看著眼前這個青年，那雙平靜深邃的眼眸，在他的眼中，不再是一個“目標”，一個“敵人”。
而是一個，站在更高維度，俯瞰著他那可笑掙扎的……“傳道者”！
對方看到的，從來就不是他的身形，他的技巧。
而是，他“道”的本質！
“那……什麼……才是……真正的……潛行？”
“無影”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喉嚨裡，擠出了這句，發自靈魂深處的，顫抖的疑問。
顧尋看著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讚許。
能在信仰崩塌之後，還能問出這個問題，證明此人，尚有可救贖的價值。
他緩緩地，給出了那個，足以顛覆整個刺客職業體系的，最終答案。
“真正的潛行，不是在‘存在’與‘不存在’之間，選擇其一。”
“而是在，‘存在’與‘不存在’的……疊加態之間，進行切換。”
“當你需要世界看到你時，你便如驕陽般璀璨，無處不在。”
“當你需要世界遺忘你時，你便化身萬物，可以是風，是塵，是光，是影，是……一切，又不是一切。”
“這，才是光與影的‘道’。”
說完，顧尋緩緩站起身，不再去看那個已經徹底陷入呆滯與頓悟之中的頂尖刺客。
他轉過身，面向早已被這番神論驚得魂飛魄散的喬恆與李主任，平靜地，投下了一顆，比之前所有“神蹟”加起來，還要更加重磅的炸彈。
“李主任，喬隊長。”
“我宣佈，‘鬼影’組織，正式納入‘神工計劃’的第三序列。”
“而他，”顧尋指了指地上那個依舊處於呆滯狀態的“無影”，“將成為，‘鬼影’與‘神工計劃’之間的，聯絡官。”
話音落下，滿室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瘋子般的眼神，看著顧尋。
將一個臭名昭著的刺客組織，納入代表著龍國最高機密的“神工計劃”？
任命一個剛剛才兵戎相見，不死不休的階下囚，作為聯絡官？
這……這已經不是“以德報怨”了，這是……引狼入室！是與虎謀皮！
“顧老師！不可！”喬恆第一個失聲反對，“‘鬼影’組織狼子野心，反覆無常，絕不可信！”
“是啊，顧總工程師！”李主任的臉色，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這個決定，太過草率！風險太大了！”
然而，顧尋只是平靜地，搖了搖頭。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憂心忡忡的臉龐，最後，落在了那個依舊跪在地上的石破天身上。
“石總教官，我問你，如果我能讓你的【不動明王身】，變得更強，強到足以正面抵擋核爆，你，會背叛我嗎？”
石破天渾身一震，他猛地抬頭，用一種近乎於嘶吼的聲音，決絕地回答道：“絕不！我石破天，願為您……萬死不辭！”
顧尋又看向了那些依舊跪在地上的劍客。
“我再問你們，如果我能讓你們的劍，斬斷生死，觸及輪迴，你們，會背叛龍國嗎？”
“絕不！”
“我等之劍，願為龍國……斬盡一切之敵！”
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再一次，響徹全場。
顧尋笑了。
他緩緩轉過身，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已經從呆滯中清醒過來，眼中充滿了複雜、掙扎，但更多的，是一種看到了無上真理的狂熱與渴望的“無影”。
“現在，你們明白了嗎？”
顧尋的聲音，在寂靜的訓練場內迴響，振聾發聵。
“我給予他們的，不是金錢，不是地位，更不是權力。”
“我給予他們的，是讓他們變得更強的‘道’，是他們畢生所追求的，唯一的信仰。”
“對於一個真正的求道者而言，‘道’在何方，‘心’，便在何方。”
“我，就是他們的‘道’。”
“所以，他們，永遠也不會背叛我。”
這番話，充滿了極致的自信，極致的霸道！
卻又偏偏，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反駁的，絕對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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