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
玄機閣主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那雙倒映著星河的眼眸中，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智睿。
“你們只看到了‘神工計劃’所帶來的，力量上的飛躍。
卻看不到，這份飛躍背後，所需要付出的，那足以讓整個文明，都為之陪葬的……恐怖代價！”
“每一次，顧尋為一名覺醒者，強行‘最佳化’技能，斬斷瓶頸，他都是在用一種近乎於‘作弊’的方式，在瘋狂地，透支著屬於那個覺醒者，乃至整個龍國的……‘氣運’！”
“氣運？”趙學真眉頭緊鎖，這個詞，太過虛無縹緲。
“你們可以理解為，世界的‘修正力’，或是，因果的‘反噬’。”
玄機閣主的聲音，變得無比凝重。
“一個B級劍客，本該用十年的苦修，去感悟那一劍‘斬斷’的真意。
可現在，顧尋只用了一句話，就讓他擁有了這份力量。
那麼，他本該經歷的那十年磨礪，那無數次的失敗與痛苦，所形成的‘因’，又該由誰，來承受這個‘果’？”
“一個S級守護者，他的‘不破壁壘’，本該在某一次慘烈的守城戰中，被更強的敵人擊碎，從而讓他破而後立，領悟到更高層次的守護之道。
可現在，顧尋提前‘點破’了這一切。
那麼，那座本該淪陷的城市，那數萬本該犧牲的軍民，他們命運的軌跡，又該如何修正？”
“你們以為，你們是在變強？”
玄機閣主緩緩地搖了搖頭，眼中充滿了悲憫。
“不，你們只是在，將未來所有可能遇到的磨難，所有應該償還的‘業力’，透過顧尋這隻無形的手，不斷地，累積到了現在。”
“這就像一個，不斷向‘未來’借貸的賭徒。
他現在固然風光無限，可當‘未來’，向他發起最終的‘清算’時，他所需要償還的，將是……連本帶利，足以讓他萬劫不復的……一切！”
這番話，如同一盆來自九幽地獄的冰水，澆在了在場所有軍方高層那狂熱的頭腦之上！
他們臉上的強硬與憤怒，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名為“迷茫”與“恐懼”的情緒。
就連喬恆，那顆堅如鋼鐵的心，在這一刻，也出現了劇烈的動搖。
順勢而為，積蓄力量，這是龍國自大災變以來，一直奉行的國策。
而顧尋，卻是在帶著他們，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真的，能有一個好的結局嗎？
“危言聳聽！”
李主任畢竟是政方最高負責人，心志最為堅定，他猛地一拍桌子，強行讓自己從那股由玄機閣主營造出的“末日氛圍”中掙脫出來。
“閣主！我敬重您和‘天機閣’，為龍國在黑暗時代所做出的貢獻！但是，時代，已經變了！”
他的聲音，斬釘截鐵。
“我們現在所要面對的，不是虛無縹緲的‘氣運’和‘反噬’！而是隨時可能降臨的‘深淵之痕’！
是那些被稱為‘世界吞噬者’的，足以毀滅我們整個文明的恐怖存在！”
“未來，不是靠算出來的！未來，是要靠我們自己，一拳一腳，一刀一劍，打出來的！”
“與其在恐懼中等待那未知的‘清算’，我寧願，選擇握緊手中的劍，將所有的力量，都凝聚於現在！
去主動迎戰，那看得見，摸得著的……末日！”
這番話，同樣擲地有聲，代表了龍國新時代，最強硬，也最決絕的態度！
兩種截然不同的理念，在小小的會議室內，展開了最激烈的碰撞！
一方，是代表著古老智慧，順天應人的“守護者”。
一方，是代表著鐵血意志，人定勝天的“開拓者”。
爭執，瞬間爆發！
雙方引經據典，據理力爭，誰也無法說服誰。
會議，徹底陷入了僵局。
而就在這股凝重到幾乎要讓人窒息的氣氛中，會議室那扇沉重的合金大門，被無聲地，推開了。
顧尋，緩步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跟著寸步不離的鐘婉清。
他的出現，彷彿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瞬間便讓那劍拔弩張的氣氛，為之一滯。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匯聚在了他的身上。
“顧老師！”
“顧總工程師！”
軍方和政方的高層，紛紛起身，眼神中充滿了敬意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而玄機閣主，則是緩緩地，抬起了他那雙彷彿能看透萬古的星辰之眸，第一次，正眼看向了這個，被他稱為“太陽”的青年。
顧尋沒有說話。
他平靜地，走到了會議桌的主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然後，他示意所有人都坐下，平靜地，聽完了玄機閣主，將他那套關於“氣運”、“反噬”、“未來清算”的理論，又複述了一遍。
整個過程中，顧尋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沒有憤怒，沒有反駁，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他就那麼靜靜地聽著，彷彿玄機閣主口中那個，足以毀滅整個文明的恐怖未來，與他毫無關係。
直到玄機閣主，說完了最後一個字。
會議室內，再次陷入了那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顧尋的身上，等待著他，對這場關乎龍國未來命運的“路線之爭”，做出最終的裁決。
顧尋緩緩地，抬起了頭。
他的目光，平靜地，與玄機閣主那雙深邃如星海的眼眸，對視在了一起。
他沒有去反駁那套看似無懈可擊的“因果理論”。
他只是，輕輕地，問出了一個，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簡單到極致的問題。
“玄機閣主，我只問你一件事。”
“你們‘天機閣’，既然能看透因果，測算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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