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此刻並不知道,他的父親已經放下手中的紙筆,一隻耳朵緊緊貼著窗戶。朱元璋此時也很想知道,面對這種情況,自己這個神童兒子會有怎樣的表現。
“陳友諒最起碼有五十萬大軍,我們才二十萬不到。更不要說船的差距了。正面對抗,不利!任敵殺戮,不行!那隻剩一條路了嘛!”
為首的老者露出得意的笑容,投降派喧鬧的聲音又充斥著大廳。而朱元璋此時也一下子癱坐在牆根,可能,自己還是看錯人了,此子,不堪大用啊……
“行軍打仗嘛,肯定要率先有所準備。至於準備的第一項,我認為便是所有叫囂著投降的人,都該拉出去砍了!”
朱標一言,滿座譁然!
“哼!公子要慎言,可不要妄談國家大事!”老者面色一沉。
朱標一步一步走到眾人面前。
“一群貪生怕死的腐儒,也敢妄議國家大事!爾等不過是牆頭草一堆,何來讀書人的氣節!你們想著投降了陳友諒,還能做你們既無真才也無實學的官!但是從來都只有投降的臣子,不可能有投降的主公。我朱氏父子,情願跟陳友諒兵戎相見,血濺當場,也絕不投降!你等貪生怕死的軟骨頭,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嚶嚶犬吠!”
“你……你這小子懂什麼!竟敢侮辱我等。不過是一個黃口小兒,老夫可是自元帥起事便跟隨的肱股之臣,這裡哪輪到你放肆!還敢說此瘋話,你看看有誰支援你!”老頭強忍著一口血噴出的衝動,開始數起了資歷。
“老東西,論資排輩還輪不到你!”常遇春瞪著眼睛走了出來。
“我常遇春支援!”
“我徐達支援!”
“我也支援!”
片刻時間,朱標身後便站滿了人。
“好好好!你們這些不懂形勢的蠢人,竟然聽從這個小子的胡言亂語。”老頭幾乎是咬牙切齒。
“在下也贊同公子的觀點。”一人拄著柺杖走到了朱標身後。
“劉伯溫!連你也看不明白!等元帥一來,咱們看看他到底信誰的!”
大門突然被踹開。
“不用等了!咱現在就告訴你,咱兒子想說的就是我想說的!而且我現在宣佈,咱標兒以後也是軍師,和劉伯溫一樣,統籌戰局!違令不從者,軍法從事。”
朱元璋看著面前主降的眾人,面色鐵青。
“毛驤!把這些軟骨頭,都給咱拉出去砍了吧!”
朱元璋話音剛落,哭喊聲求饒聲便響成一片。宛如死神的毛驤帶著府中禁軍將主降派的眾人押走,一盞茶的時間,便響起眾人臨死前的哀嚎。
朱標看向朱元璋,忍不住開口。
“是不是有點太狠了?”
“不是你也說要都給砍了麼?大戰在即,動搖軍心者,自然殺無赦。標兒,現在可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
朱標搖了搖頭。
“不,我是覺得那老的砍了就砍了,那年輕力壯的還可以留著當個敢死隊什麼的,和敵人同歸於盡。而且戰死了還能給家裡發筆撫卹金,好看也好聽嘛!”
朱元璋噗呲一下笑了。
“好小子,比你爹還狠。不過咱們的敢死隊可不會缺人。你剛才罵那老東西的那幾句確實解氣,不愧是咱的種,天生硬骨頭!”
隨後朱元璋板起了臉,恢復了上位者的威嚴。
“咱知道你們都在嘀咕,能不能打過陳友諒。咱只有一句話,陳友諒是什麼人?看看徐壽輝和倪文俊的下場,這才幾年就忘了!與虎謀皮還能有好下場。總之這仗打的贏要打,打不贏更要打!可別忘了,城裡還有咱們的妻兒老小!咱淮西的子弟,寧可倒下死,絕不跪著生!”
徐達和常遇春等眾將大手一伸,齊齊高喊。
“和他拼了!”
“對!就是!跟他拼了!”
片刻間,廳裡群情激奮,文武將領都紅著眼睛大喊,群情激奮。朱標也不得不佩服朱元璋的人格魅力,短短几句話,便將眾人的血性全都激發了出來。
“更何況,這次咱可是佔了先機,得虧訊息探聽的及時,還有準備的時間。想想這麼多年,咱哪次不是以少勝多。當初從濠州城出來,咱才二十四個兄弟,那時候都不怕,現在有二十萬大軍,還怕啥?眾將聽命!”
“有!”
“徐達、湯和、常遇春!你三人負責統領水陸騎三軍。別看還有段時間才打仗,要是打了,就是死戰!”
“是!”
“李善長,朱升!你二人一個負責招兵買馬,監督打造戰船,一個負責錢糧賦稅統籌。”
李善長一拱手。
“啟稟上位,我想舉薦一人,協助辦差。寧國知縣胡惟庸,精明能幹,定能協助辦好差事。”
朱標聽到不禁撇撇嘴,敢情你和小胡早已勾勾搭搭,難怪最後也難逃一劫。
“準!”朱元璋僅一個字便顯露威嚴。
“劉伯溫、朱標!你二人為軍師。出謀劃策。”
廳中眾人皆是一驚,原來朱元璋剛才說的並不是玩笑話。
朱標和劉伯溫上前一步,朱標想著工作的時候還是稱職務吧,於是和劉伯溫一樣,低頭拱手。
“謝元帥!”
“最後就是守衛洪都的人選了,洪都是應天城最後一道門戶,也是這一戰的重中之重。鄧愈、趙德勝!由你二人負責鎮守洪都。軍令下達,立即執行。眾將士可有異議?”
在一片整齊的“是”中,一道稚嫩的聲音尤為突兀。
“父親,哦,不是,元帥。我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