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與她並肩,兩人的身影在迷濛中無比契合,周身靈力自然流轉,交織成一道橫貫混沌的絢麗光虹,如同開路的利劍,堅定地刺向最後一層薄霧:“走,回家了。”
萬世池的七重心境關卡終有盡時,而他們在這心路歷程中淬鍊出的不滅道心,將如同永恆的燈塔,支撐著他們在未來人間的萬道難關、千重劫浪裡,一往無前。
**能屈能伸關**
混沌翻湧,戰鼓聲隱隱傳來。景象化作一處被重兵層層圍困的絕谷。谷內,殘破的戰旗斜插在染血的焦土上。
一位主將虛影,左臂齊肩而斷,傷口只用染血的布條草草包裹,臉色因失血過多而灰敗。他麾下,只剩下百餘傷痕累累、眼神卻依舊不屈計程車兵。
谷外,敵軍的叫囂聲浪震天:“降!縛爾主將,跪地請降!否則,谷內雞犬不留,盡屠之!”
副將雙目赤紅如血,手中長劍嗡鳴,對著主將嘶吼:“將軍!跟他們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死也要死得像個爺們兒!”
主將卻用僅存的右手,死死按住了副將握劍的手。那手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所有的屈辱、不甘和滔天怒火都壓入肺腑深處。
然後,他猛地撕下身上殘破的戰袍,用牙和右手配合,將那斷臂的傷口更緊地勒住。做完這一切,他挺直了脊樑,對著谷外如林的敵軍,用盡全身力氣,聲音洪亮卻平靜地喊道:“**我降!**但要爾等立誓,保我身後這百餘弟兄——性命無虞!”
他被押入敵軍大營的那一刻,成為了敵人肆意取樂、發洩勝利快感的玩物。敵將高坐主位,狂笑著,將油膩的酒肉殘渣倒在他頭上,用沾滿泥汙的靴底踩著他染血的脊背,罵他是“喪家之犬”、“斷臂的廢物”!
他始終低垂著頭顱,緊咬著牙關,任由汙言穢語和侮辱加身,不發一言,身體卻在微微顫抖——那不是恐懼,而是將滔天怒火與刻骨恥辱強行壓制的證明!
整整三天三夜,非人的屈辱折磨。敵人漸漸鬆懈,認為這斷臂的敗將早已被徹底打垮,成了行屍走肉。
當敵將醉醺醺地再次踏入營帳,欲要再次羞辱他時。那一直如同死狗般蜷縮在地的“廢物”,眼中驟然爆發出餓狼般的兇光!僅存的右手閃電般探入左臂那早已被血汙浸透的繃帶深處——那裡,赫然藏著一柄淬了劇毒、寒光閃閃的匕首!
“噗嗤!”
匕首精準而狠辣地刺穿了敵將的咽喉!動作快如鬼魅!與此同時,他用盡最後力氣撞翻了帳內的火盆!火焰瞬間點燃了堆積的糧草和營帳!
“弟兄們!隨我——殺出去!!!”他如同浴火重生的狂獅,揮舞著滴血的匕首,用嘶啞的喉嚨發出震天的咆哮!營中大亂!火光沖天!早已等待訊號的殘兵如同出閘猛虎,裡應外合,竟真的被他帶著,從數萬敵軍大營中,硬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
“能屈能伸的‘屈’,”葉昭鳳望著那道在烈火與血光中、帶著殘兵浴血突圍的決絕背影,鳳眸之中精光閃爍,帶著深切的共鳴。
她想起了自己登基前,為避開政敵最瘋狂的鋒芒,積蓄力量,曾主動上書,自請卸去監國之權,蟄伏於深宮整整三年,忍受了多少明槍暗箭、冷嘲熱諷!“從來不是懦弱與膽怯!那彎腰俯首的一刻,是為了下一刻能跳得更高、更有力!那低下頭顱的瞬間,是為了將前路看得更清、更遠!”
楚凡的指尖,一縷極柔和的靈力拂過混沌虛影中,那主將染血的斷袖。袖口殘破的邊緣,在靈光中彷彿化作了飄揚的戰旗。他輕聲道,話語中蘊含著至高的生存智慧:“脫凡境的‘屈伸’,是徹悟了‘剛極易折,柔韌長存’的天道至理——該如百鍊精鋼般堅硬時,鋒芒畢露,寧折不彎;該如繞指柔絲般韌軟時,韜光養晦,忍辱負重。最終的目標,從不是爭一時之長短,洩一時之憤懣,而是……護住那些你誓死也要守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