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想到那晚,何謂驚雷之變,說的就是任平生行動之迅速,事態發展之迅速宛若驚雷,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天下便已易主。
“再就是他的性格,他適才說過他要做的是經天緯地的大事業,不願意將時間、精力浪費在這等內耗之事上。由此可見,他和高祖一樣,對事、對人的掌控欲極高,不允許事情的發展偏離他的謀劃。”
“他要所有人、所有事都按照他定下的軌跡發展,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銷禍於未萌。”
南雅瞭然道:“所以他不是真的要給他們機會?”
太上皇無語道:“一個動輒在蠻夷之地立京觀,主張以殺鎮蠻夷的人,執掌朝政兩年,就夷人族之數遠超歷代先皇之和,殺戮比高祖更甚,你為何會認為他是心善,想要給他們機會?”
“他殺的不都是罪有應得之人嗎?而且他在民間的名聲很好,誰敢說他壞話,那些黔首就會打那些人。”
太上皇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就是任平生厲害之處。
這也是他認為任平生有文帝之風的原因,明明殺人如麻,動輒滅族,可偏偏都認為任平生是好人。
昔年文帝為當上皇帝,殺妻殺子,即位後又逼死功臣、肅清廟堂,然後又逼死自己的親舅舅、兄弟,同樣天下都念文帝仁善,無一人說文帝刻薄寡恩,冷酷無情。
任平生與之相比更過,直接將夷人族掛在嘴裡,將威脅擺在明面,就是這樣,都無人認為任平生殘忍,天下的黔首都念著任平生好。
再想想自己,當年想處置個大臣,都得瞻前顧後,生怕又被那些大臣說自己刻薄寡恩。
太上皇就甚是無力、憋屈。
他不得不承認任平生的一些做法是對的,就拿現在來說任平生說要改造儒學,輕視孔孟,現場雖亂做一團,但無一人站出來怒斥任平生,與之進行直接對抗。
這要換成他來做這個事,早就被那些儒臣噴的狗血淋頭、狼狽不堪,被他們冠上暴君的名頭,甚至最後可能還要向他們道歉,承認自己的錯誤。
想著這些,再看著這些敢怒不敢言的大臣,太上皇說實話心裡是有些快意的。
他當年可是被這些儒臣以大義壓的甚是憋屈,說話擔心自己說錯話,被儒臣挑出毛病,頒佈政令,又擔心被儒臣挑出錯,結果就是這樣小心謹慎,還是沒少被儒臣挑毛病。
更讓他憋屈的是,匈奴來犯時,滿朝文武除了任毅,無人敢站出來抗敵,全都主張和親,逼著他送女兒送錢。
而如今這些對他百般挑剔的儒臣,面對任平生,不僅平時不敢造次,現在被任平生罷黜儒術,被任平生改造儒術,仍還不敢言語。
好一個威武不能屈的君子。
好一個風骨。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