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停在肉聯廠的鐵門門口，看門大爺拉開窗戶看了看，問了兩句，便放人進去了。這要是以前，那可是要送上兩包雪蓮的。
肉聯廠老舊的廠房，烙刻著時代的印記，記得剛來到和田那會，蘇陽跟哈孜克他們，還特意來到肉聯廠門口撿過雞毛。
雞毛洗乾淨，做成雞毛撣子，回頭在巴紮上能換個煙錢。
回頭一想，過去十年了。
順著老廠房來到一個辦公室，裡面的吊頂風扇呼呼吹著，三個老頭坐在裡面下象棋，看起來十分悠閒。
“老同志，打擾一下，請問牛幹部是哪位啊？我是喬木村的養殖專業戶，有事找牛幹部。”
三個老頭抬頭看了一眼，眼皮子又搭拉下去了，骨子裡還是有幾分高傲，就像落魄的滿清貴族似的。
其中有一個人也沒說話，順手往外一指，蘇陽看過去，那是一個羊肉加工車間。
蘇陽撇了眼三個老頭，便回頭朝加工車間走去，如今的衛生條件還沒那麼嚴格。
隔著玻璃一看，車間裡好幾排的工作案板，上面吊著掛鉤，成排的羊肉在一道道工序上分解。
密密麻麻的吊頂風扇在頭上吹著，看起來挺涼快。
“請問哪位是牛幹部？”蘇陽抓到一個人便問道。
“你是？”那人仔細打量了兩眼：“我姓牛，你找我？”
蘇陽立刻伸手：“你好，我是喬木村波爾山羊的養殖戶，我叫蘇陽。”
那人聞言，頓時一喜，立刻緊緊握了握手，熱情的引著蘇陽來到旁邊的辦公室裡。
“牛幹部，我聽說咱們肉聯廠要收山羊，就問問咱們這裡是怎麼個形式，我好參謀參謀。”
蘇陽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牛幹部也不著急，從抽屜裡拿出一包茶葉，溫水沖泡了一下，不急不慢的說道：“蘇陽同志，是這樣啊，我們現在做內地生意，山羊肉緊實不柴，在內地受歡迎的很嘛，但是咱們這地界，養山羊的不多嘛。”
蘇陽一聽就明白了。
跟他預想的一樣。
“那這收購價格是多少？”
牛幹部品了口茶，伸出一個“九”的手勢。
“九塊一公斤，不論公母，但是要一年以上的成羊。”
這個價格雖說比市場價便宜一塊錢，但是。也省心了不少，普通綿羊的價格是7塊一公斤。如果運輸到內地大城市，是賣到15到18每公斤。
加上路上的儲存運輸保險等等，這麼算的話，9塊錢的價格，肉聯廠也給的實在。
蘇陽嘿嘿一笑，“那成嘛，這價格我看可以。”
牛幹部從抽屜裡抽出一張紙頭，上面是和田各地的羊群養殖戶名單。其中規模最大的還是YT縣和CL縣。
與之相比，蘇陽的養殖規模就屬於小打小鬧了，看來以後要想做強做大，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蘇陽同志，如果按季度收羊的話，你這裡能出多少頭嘛？”
蘇陽大概算了一下，羊圈裡充其量不到四十隻，其中還有一些小羊羔和母羊。能出的成羊不過是十幾頭。
不過塔吉克部落裡，有成千的山羊，個個都是體肥膘壯，部落裡每年也會控制羊群的數量，如果蘇陽能跟塔吉克部落商量一下。
勻出一百隻應該不難，作為補償，蘇陽也會給予他們豐厚的米麵糧油和日常用品。
蘇陽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頭。
“那等到十月份嘛，一百隻不成問題。”
九月份的時候，阿力普他們放牧就會回來了，到時候正好去談一下。
“一百隻？”牛幹部微微一驚，他記得上次去看的時候，也就幾十只的數量。
蘇陽點點頭：“放心吧牛幹部，到時候咱們電話聯絡。”
隨即蘇陽拿起紙筆在紙條上寫下自己的號碼，並在桌子上拿了一張牛幹部的名片。談完合作的細節後，牛幹部熱情的帶著蘇陽在廠子裡逛了一圈。
這廠子看起來雖然是老時代的產物，但是規模很大，一排排房子分割槽分級，佔地兩三百多畝，是整個和田地區最大的肉製品加工廠。
不過此時蘇陽心中有個更大的想法誕生。
搞養殖，光靠自己這點家底，吭哧吭哧地幹，終究是小打小鬧！
他回想起陳二和哈孜克在羊圈忙碌的身影，還有後院那幾十隻嗷嗷待哺的羊。人手、精力、場地，哪一樣都是瓶頸。
單打獨鬥，想把規模搞上去，難！累！
倒是可以學習合作社的方式進行養殖，由村裡的人進行領養，等成年了再進行回購。
如今村裡也成了巴扎，鄉親們手裡多少有了點活泛錢，溫飽不再是頭等大事。農閒時節，勞力也有富餘。
每家每戶領養個七八隻羊，完全不是問題。就算是村頭那對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養上兩三隻羊羔，當個伴兒，順便割點草喂喂，也是順手的事，還能給老兩口添點油鹽錢。
眼下正是水草豐美的夏季，村外那大片大片的戈壁灘、溝渠邊、河灘地上，遍地都是駱駝刺、蘆葦和不知名的野草。
每天一早把羊群往村外一攆，讓它們自個兒撒歡覓食，吃得肚兒滾圓，傍晚再趕回來，幾乎不用額外喂多少精料。
等羊養大了，長肥了，自己這邊按事先說好的公道價統一收回來。
對鄉親們來說，這就是一筆看得見、摸得著的額外收入！
不用擔驚受怕地自己找銷路，不用擔心被羊販子壓價。
這不就是雙贏嗎？
蘇陽越想越覺得這路子靠譜。
村裡閒置的勞力、房前屋後的空地、村外免費的草場，加上自己這邊的銷路，整個鏈條就盤活了！
規模可以迅速擴大，鄉親們得了實惠，自己的羊源也有了穩定保障。這可比自己單槍匹馬強太多了！
這個念頭一旦清晰起來，就變得無比迫切。
蘇陽的目光在名單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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