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縣崑崙牧場”，這個名字躍入眼簾，乃是和田地區最大山羊養殖戶。這牧場就坐落在崑崙山北麓的懷抱裡，依仗著那片得天獨厚的廣袤草場。
車子拐下主路，已經是下午七點鐘了，不過太陽還沒有下山，日頭正好。車子駛入通往牧場的便道時，視野驟然開闊。
一片磅礴蒼茫的赭黃色山體彷彿巨大的屏風，橫亙在湛藍的天際線之下。
崑崙山近在眼前，高山上的融雪水滋養著豐茂的水草。
牧場上零散奔跑著馬匹和牛羊，就像灑在地上的芝麻粒一樣。
摩托車在土路顛簸前行，最終停在牧場生活區。
幾排簡陋的木板房矗立著，和阿力普在崑崙深山的牧場頗為相似，但規模更大，也更顯“商業”氣息。
木板房旁邊，停著兩三輛大貨車。十幾個包著頭巾的婦女正圍坐在空地上忙碌著。
有的在木桶邊用力攪拌著剛擠出來的鮮羊奶，有的在用刮刀處理著剛剝下的羊皮子。空氣裡混雜著青草、牲畜、奶腥和生皮的氣味。
蘇陽停下車，就看到有位戴草帽的婦女走過來，好奇的打量著蘇陽：“阿達西，找誰嘛？”
蘇陽笑著遞上一根雪蓮，目光掃過婦女嘴裡那口標誌性的大黃牙。這是長期抽莫合煙留下的印記。
“大嬸，我是洛甫鄉來的蘇陽，聽說咱們策勒牧場羊羔子好，專門過來看看嘛！兩百多公里的路嘞，不容易啊。”
他語氣帶著點風塵僕僕的自來熟。
婦女樸實地笑了笑，接過煙湊到鼻尖聞了聞，似乎很滿意這“高檔貨”，便熱情地招呼：“跟我來嘛！”
她把蘇陽帶到旁邊遮陽草棚下，棚子裡，一個老漢正坐著抽菸鬥，看到來人，露出和善的笑容。
“阿達西，坐嘛！”老漢拍拍身邊的木墩。
蘇陽坐下，開門見山：“阿達西，想要百十來個羊羔子嘛，你這有現貨嘛？”
老漢聞言，咧開嘴，大手豪邁一揮，指向遠處山腳下那片草場。那裡，一大片綿延不絕的羊群正在悠閒地吃草，數量多得一眼望不到邊。
“多的很嘛！”老漢的聲音帶著牧區人特有的自豪，“按斤算，活羊過秤，八塊錢一公斤！”
蘇陽心裡快速盤算了一下，這羊羔的價格，比起成羊確實便宜不了太多，足見其品質和成本。他沉吟片刻，果斷道：“行！那我先定一百隻！”
他伸手在褲兜裡掏了一圈，只摸出皺巴巴的幾百塊錢。他把錢放在桌子上：“阿達西，實在不好意思，我來的急，就帶了這些。先當押金嘛，我來拉羊的時候一起交齊，你看咋樣嘛？”
老漢抽著菸斗，看都沒看那錢，只是笑著搖搖頭，語氣豁達：“不要押金嘛！我們策勒牧場的羊，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買賣嘛，講個誠信，買不買都無所謂嘛！”
豁！蘇陽心裡暗讚一聲，這氣魄！
他索性改了主意：“阿達西，你這麼說，我更信得過你了！這樣嘛，天也快擦黑了，我回去也比較趕，能不能在你這牧場找個地方讓我湊合一晚？另外，給整點羊肉吃吃嘛，聞到這草場味兒，肚子裡的饞蟲都鬧翻天了！這些錢，就當是今晚的伙食費和住宿費，你看咋樣嘛？”
他指了指桌上那幾百塊。
蘇陽來到這牧場，聞到青草的清新，看到奔跑的牛羊，一下就把饞蟲勾起來了。
“那是可以嘛！”老漢爽快地應道。
他從那疊錢裡抽出一張，遞給旁邊跟著的婦女：“古麗罕，去，給這位阿達西弄點好肉！”
剩下的錢，他輕輕推回到蘇陽面前，笑道：“巴郎子，一張就夠了嘛！我們牧區，肉管夠！”
隨後，老漢瓦力曾熱情地要帶蘇陽去看羊。他牽來兩匹健壯的伊犁馬，問道：“阿達西，會騎這個嘛？”
“會的嘛！”蘇陽熟練地抓住馬鞍，一踩馬鐙，利落地翻身上馬，輕輕一夾馬腹，馬兒便小跑起來。
瓦力曾也矯健地跨上另一匹馬，兩人並轡朝著山腳下的羊群奔去。
來到山腳下的草地，只見兩個年輕巴郎子正坐在氈墊上看羊。三條黑色牧羊犬安靜地蹲在旁邊，呼哧呼哧的吐著舌頭。
“這兩個是我的巴郎子嘛！”瓦力曾指著他們，語氣裡滿是自豪。
蘇陽跟他們揮打了兩聲響鞭，這是草原上牧人之間打招呼的獨特方式。兩個年輕人抬頭，露出憨厚的笑容。
“阿達西，你看嘛。”瓦力曾指著眼前的羊群，說道：“我這裡的羊，很少喂那些工廠裡的飼料，一年到頭，吃的都是這崑崙山下的青草和秋天存下的乾草。這樣長出來的羊肉，味道正，不羶，肉結實，有嚼頭，羊油也少得很嘛！”
蘇陽放眼望去，羊群膘肥體壯，骨架高大，毛色光亮，精神頭十足，在山坡上靈活地跳躍攀爬，與他在村裡圈養的羊確實不同。
那些活潑的小羊羔在母羊身邊撒歡奔跑，數量極多，別說一百隻，兩百隻也綽綽有餘。
“我這裡的牧區有五百隻成羊，那邊是我弟弟家的，有七百多隻，從那邊到這邊，整個山坡都是我們的草場。”
瓦力曾自豪的介紹道，怪不得他們家是整個和田地區的養殖第一大戶。
到了晚上的時候。
羊群歸圈，屋外飄起了肉香。
蘇陽聞著就感覺肚子咕咕叫了，這幾天每天都吃肉，現在感覺又胖了好幾斤。
瓦力曾的婆娘端來一個木質托盤，上面擺放著兩個羊腿，半扇羊肋排。
瓦力曾一家人圍坐在一塊，兩個兒子給蘇陽滿上一杯地道的馬奶酒，度數不算高，有股子奶香味。
吃飽喝足之後，屋裡就閉了燈，為了省電，蘇陽睡在存放乾草木屋裡，大山腳下，晚上涼絲絲的。
第二日清晨。
蘇陽又跟他們蹭了一頓早飯。
這才跟他們告別，騎著摩托車趕回村裡。
回到喬木村，廣場上逗留了一會，一段時間沒注意，玉石拍賣會場已經快要封頂了。運送樓板的蛤蟆車停在村口，水泥班子正在指揮著倒車。
蘇陽來到大明超市，掀開門簾，看到陳菊正彎腰翹屁股的收拾貨櫃，瞅見這背影，蘇陽忍不住“嘖嘖”兩聲。
“拿兩包雪蓮。”蘇陽斜靠在櫃檯上，打量著陳菊。“嫂子，你這幾天是胖了吧？看來上回營養吃夠了嘛！”
陳菊回頭瞅一眼，路過蘇陽的時候，在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前頭望了望，確定沒人後，罵咧咧的。
“滾蛋！還沒完了是吧，嫂子也不過是犯了你們男人常犯的錯誤，淨跟你嫂子在這扒瞎....”
蘇陽玩味的一笑，“我可不是那意思，我就是覺得可惜了了，這要是....”
“咋？你還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