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戰將名叫爾朱天光,乃是爾朱榮的族侄,他今年只有三十歲,卻已經有了十多年的作戰經歷,既是爾朱榮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也是爾朱家族僅次於爾朱榮的帥才。
如今,爾朱天光官拜肆州都督、都將,在為爾朱家族守禦老家的同時,負責給前方大軍提供給養。而爾朱榮這些年之所以沒有後顧之憂的南征北戰,便是因為此人之功。
爾朱榮神色稍霽,問道:“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爾朱天光拱手道:“大都督,依末將之見,我軍有此困局,完全就是戰爭沒打幹淨、沒打徹底。我軍之前雖然擊潰了六鎮主力,可是戰爭至今從未好生整頓過,這就註定我軍沒法把四州實控在手。而斛律洛陽等魑魅魍魎正是窺得時機,於是乘我軍無暇治理本土之際,紛紛出手篡奪戰爭成果。長此以往,我軍越打越弱,他們則越來越強大,最後,我軍將無一寸立錐之地。”
陳明厲害關係完畢,他又說道:“要想破解此窘境,只有一法,那就是乘各方勢力尚未統合各方軍力之時,以狂風暴雨之勢將一切毒刺盡數拔除,唯有如此,大都督方能真正執掌四州軍政,朝廷那些奸臣賊子也能明白大都督不是任人拿捏的弱者。”
爾朱榮皺眉道:“我也明白此乃上上之策,可是師出無名、擅自攻伐朝廷命官。難免走向朝廷對立面;到時候,我軍處境勢必更加艱難。”
坦率的說,爾朱榮只想當個忠臣良將而已,並沒有與朝廷為敵的想法、也不具備與朝廷為敵實力。
他憑家族底蘊起家,但起兵平叛之初,即使是散盡家財,也只能募集到六千多名子弟兵。現在兵力雖然翻了十多二十倍,可是嫡系之軍少之又少。若他與朝廷為敵,至少有四成軍隊倒戈相向、有兩三成士兵持觀望態度。
就他這鳥樣子,如果貿然與實力和威望猶存的朝廷為敵,等於是失去大義的袁術,到時別說是朝廷之軍了,僅憑巴不得他自立的太原王氏就能打他半死。
爾朱天光默然,他作為爾朱家的大總管,焉能不知自家家底、叔父的顧慮?
過了一會兒功夫,他無奈的說道:“若是斛律洛陽野心膨脹,起兵造反就好了。”
正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爾朱榮聞聽此言,心下一動,笑著說道:“此法不錯。”
“啊?”爾朱天光愣住了,一臉不解的看向叔父。
“別啊了。”爾朱榮樂呵呵的說道:“斛律洛陽心比天高、智不如豬,滅之不難,若他造反,我們就以名正言順將之殲滅。”
爾朱天光問道:“可他會反嗎?”
“此人的脾性我太瞭解了,野心大的另一面是膽小怯懦。他一定反,如今之所以不反,是他實力不夠,沒有打敗我的信心。”爾朱榮起身走向懸掛的地圖之前,默默地的觀察著恆、肆二州交界。
片刻,他頭也不回的向湊上了上來的爾朱天光說道:“勾注山(雁門山)群峰挺拔、地勢險要,外壯平城之藩衛,內固太原之鎖鑰,根抵三關,咽喉全晉。可謂是一人守隘,萬夫莫向。你稍後派重兵駐紮勾注山上的㶟(lěi)源城、寧武城,居高臨下的壓制恆州之南。”
“另派斥候、耳目潛入恆州各郡散佈謠言,就說斛律洛陽收攏六鎮餘孽之舉,已然惹來朝廷憤怒,不日將派人緝拿斛律洛陽回朝審判。”
“我想,斛律洛陽不會束手待斃。”
爾朱天光雙眼為之一亮,他已明白箇中用意,連忙拱手道:“遵命。”
“向都督府司馬爾朱買珍、太原太守王椿下令。”爾朱榮回過身子,向一名親兵統領吩咐道:“令二將率領太原郡軍隊北上。”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