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劍鋪內。
暗紫色的魂火在萬年玄鐵爐中翻湧。
這座通體由黑晶鍛造的古爐，歷經歲月打磨卻未現分毫裂痕。
其堅硬程度在方圓百里的鑄器界都堪稱傳奇。
即便比起墨大師那尊經九重天魂火淬鍊的墨晶聖爐略有遜色。
卻也是張掌櫃鎮店之寶，承載著幾代鑄劍匠人的心血。
然而此刻。
隨著一聲悶響。
爐身竟如豆腐般凹陷出三道淺淺的印坑。
印坑雖小，可卻真實存在。
此刻，萬年玄鐵爐中。
魂火劇烈震顫，飛濺的火星將青磚地面燙出焦痕。
張掌櫃踉蹌著扶住案几，青筋暴起的雙手死死攥住銅製爐柄。
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的痛惜。
“這……這怎麼可能……”
反觀一旁的墨大師，銀白長鬚無風自動，佈滿老繭的手指摩挲著下頜。
他眯起的雙眼中閃過精光，像發現稀世璞玉的雕琢師，將塵風從頭到腳細細打量。
蒼老的嗓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好個少年郎，這等肉身強度，倒讓老夫想起三十年前那個武魂是錘子的小夥子了……”
塵風撓著後腦勺，對上張掌櫃快要滴血的目光，咧嘴露出個帶著歉意的笑。
“您老可別用這眼神剜我，方才可是您拍著胸脯說盡管用力錘的。”
他指了指凹陷的爐壁，語氣無辜得像只偷腥被抓的貓兒。
“說到底，還是這爐子沒墨大師的寶貝經打不是？”
“若是墨大師的那隻墨晶爐子，絕不會如此。”
張掌櫃的臉漲成了紫茄子，喉結上下滾動了半天才擠出句完整話。
“你……你這小崽子………”
青筋在他佈滿老繭的手背上突突直跳。
可想到是自己非要見識少年本事，此刻也只能捏著袖口乾瞪眼。
那三道凹痕在黑晶爐壁上泛著冷光，彷彿在無聲嘲笑他方才的自信。
“罷了罷了！”
“小兄弟這雙麒麟臂，當真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鑄劍胚子！”
突然，張掌櫃像是想到什麼似的。
對啊，如今鑄劍鋪里正是缺人的時候，眼前這位不就十分合適。
只要稍微培養培養就能上崗。
只見他搓著雙手，眼底滿是熱切。
看向塵風。
“小兄弟，要不要跟著我幹！”
“咱們這包吃包住，工錢比天斗城的鑄劍工坊足足高出兩三成！”
塵風垂眸望著掌心還未消散的餘溫。
嘴角勾起抹淡笑，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虎口處因為練劍而長出來的薄繭。
他抬眼掃過堆滿劍胚的工坊，聽著此起彼伏的鍛打聲，果斷搖頭。
“謝掌櫃好意，但鑄劍這事……”
塵風話音頓了頓。
他目光越過蒸騰的爐火，望向遠處層巒疊嶂的山脈。
“我志不在此。”
這話像盆冷水澆在張掌櫃頭上，他急得跺腳。
“這麼好的勞動力……啊，呸！”
“這麼好的天賦，不做鑄劍師簡直暴殄天物！”
墨大師卻撫須輕笑，渾濁老眼裡滿是瞭然。
“罷了，這般蛟龍，豈是小小鑄劍鋪能困得住的？”
鑄劍鋪內整日火光搖曳。
叮叮噹噹的鍛打聲如一首永不停歇的樂章。
塵風在這方天地裡一呆便是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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