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日守在熔爐旁。
目光緊緊追隨著匠人們翻飛的雙手。
墨大師不愧是聲名遠揚的老牌鍛造宗師。
揮錘,淬火,打磨,每一個動作都如行雲流水。
他將玄鐵置於熊熊燃燒的爐火中,待其通體赤紅。
便以雷霆之勢揮錘而下。
火星四濺間,鐵器與砧板碰撞出鏗鏘之聲,節奏精準得如同算好了時辰。
那嫻熟到近乎完美的手法,讓塵風忍不住暗暗讚歎。
每一個細節都無可挑剔,彷彿早已將鑄劍之道刻入骨髓。
而那些普通鑄劍師,雖沒有墨大師的赫赫威名,卻也各有奇招。
此起彼伏的鍛打聲中,不同劍胚在匠人們手裡幻化成各異鋒芒。
有人以剛猛力道賦予長劍開山裂石之威。
有人借細膩手法雕琢出輕盈劍身。
每柄劍都像是鍛造者靈魂的具象。
每一種方法都有其獨到之處。
不然,為何住鑄劍鋪內其他人沒有模仿墨大師的鑄劍流程與手法。
就比如一位年輕鑄劍師在鍛造時,會特意將幾種不同材質的礦石混合熔鍊。
導致成品劍身上隱隱浮現出奇異紋路。
還有位老師傅,淬火時別出心裁地用山間晨露混合草藥汁水。
那把劍淬火後鋒芒內斂,卻透著股獨特的靈性。
這些意想不到的創意與方法,常常讓塵風眼前一亮。
心中豁然開朗。
鑄劍鋪內,每個人不同的手法詮釋出不同的劍。
塵風口中呢喃道。
“是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
“七殺劍道雖好,可卻是爺爺的道。”
“並不屬於我。”
“可我的劍道究竟是什麼?”
塵風陷入沉思。
他摩挲著一柄尚未開刃的青鋒,劍身上深淺不一的錘痕如蜿蜒星河。
七殺劍道的凜冽氣息突然在血脈中翻湧。
那是爺爺以畢生殺戮凝練的霸道劍意,可此刻在他掌心,竟顯得有些陌生。
他的青萍劍是由七殺劍變異加強而來,雖根基都一樣,依靠殺氣,煞氣養劍。
可終究有區別。
塵風也終究不是劍鬥羅塵心。
爐中玄火轟然暴漲,映得他眼底的迷茫愈發迷茫。
當其他鑄劍師的獨特手法在腦海中走馬燈般閃過。
他突然攥緊拳頭。
“若連鑄劍匠師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路……我又為何不能?”
話音被鍛打聲碾碎。
他仰頭望向穹頂,遙望天際。
透過嫋嫋青煙,彷彿看到了一條尚未開闢的屬於自己的劍道。
兩日轉瞬即逝。
當晨光再次爬上鑄劍鋪斑駁的屋簷,塵風已站立在門前。
張掌櫃握著他的手再三挽留。
最後只得嘆息,終是淺水難以養蛟龍。
這段時間裡,他發現塵風對於鑄劍的天賦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第一次就能鑄造出普通鑄劍師五年才有的水準,一把鋒利的青鋼劍。
離了鎮子。
塵風足尖輕點,青萍劍嗡鳴著懸浮於空。
罡風獵獵拂過衣角,他在雲濤間穿梭如燕。
忽覺靈臺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