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說一個字,他都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胸口劇烈起伏,發出痛苦的抽氣聲。
沈諾一個箭步搶到床前,蹲下身,目光迅速而仔細地掃過黃裳的身體,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搭在黃裳露在破布外、瘦得皮包骨頭的手腕上,一絲精純的渾天真炁緩緩渡入。
真炁一進入黃裳體內,沈諾的心便猛地沉了下去!
黃裳的經脈,幾乎寸寸斷裂,如同被巨力碾碎的琉璃,紊亂不堪!
更可怕的是,一股陰毒霸道、充滿腐蝕性的紫色異種真氣,如同附骨之疽般盤踞在他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之中,仍在不斷地、緩慢地侵蝕吞噬著他本就微乎其微的生機!
他的生命力,已如即將燃盡的燈油!
“難怪……難怪我手下不良人幾乎將四大帝國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找到你的任何蹤跡,原來……你被南宮前輩藏在了這裡。”
他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黃裳的肩膀,試圖傳遞一絲暖意:
“活著……就好!”
黃裳的臉上再次露出那悽慘無比的笑容,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與巨大的痛苦。
數月前,當他得知大宋皇帝竟與血手厲工做了那筆用二十萬幽州軍民性命換取力量的交易時,他如遭五雷轟頂,信仰徹底崩塌!
他一生為國,甚至自創《九陰真經》初衷也是為了剿滅魔教,守護大宋,卻萬萬沒想到,自己效忠的君王,竟能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人神共憤之事!
悲憤交加之下,他毅然與朝廷決裂,孤身一人,仗劍直闖幽州!
以十一境巔峰修為,悍然對上半步十二境的魔教教主——血手厲工!
那一戰,他拼盡了全力,將《九陰真經》的武功發揮到了極致!
然而,實力的差距,是如此的絕望!
他原本以為至少能斡旋數招,卻萬萬沒想到,血手厲工僅僅只用了一招!
那霸道絕倫、湮滅生機的一掌便徹底擊潰了他的所有防禦,震碎了他的經脈,並將那可怕的紫血真氣打入他體內!
敗得如此之快,如此徹底!
若非恰逢在此隱居的南宮問天感應到那驚天動地的魔氣與悲愴的正氣碰撞,及時出手將他救走,他早已曝屍荒野,成為魔教炫耀武力的戰利品。
“我的《九陰真經》……博而不精……那療傷篇雖……雖神奇……”
黃裳斷斷續續地,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說道:
“卻……卻化解不了那……那畜生……的紫血大法……太……太霸道……”
“我如今……生機已被侵蝕……十不存一……能苟活至今……見你一面……全……全賴南宮前輩以……無上玄功……為我吊住……最後一口氣……否則……”
後面的話,他已無力說出,但意思不言而喻。
沈諾沉默了下來,房間內只剩下黃裳粗重而痛苦的喘息聲,以及油燈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看著這位昔日的故人淪落至此,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在他胸中鬱結。
許久,沈諾才緩緩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黃裳那雙黯淡的眼睛,聲音堅定而清晰:
“老黃,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
黃裳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與更深的苦澀,他艱難地搖了搖頭,聲音微弱卻帶著刻骨的不甘:
“如……今的我……連……自絕經脈……都……都做不到……就……就算心有不甘……又……又能如何?”
“我……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那嘶啞的聲音中,充滿了壯志未酬、英雄末路的悲涼,令人聞之心酸。
沈諾凝視著他,忽然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鄭重地說道:
“既然無處可去,也不願就此沉淪……”
“來我天一門吧!掛個長老閒職,先把身子養好。我想,經歷此事,你應當也不會再回那個令人作嘔的大宋朝廷了吧?”
不等黃裳回應,沈諾的目光中爆發出一種強大的自信,繼續說道:
“或許……我有辦法能治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