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頭緊鎖。
那是一種潔癖發作時,發自內心的厭惡。
“真是噁心。”
她低聲說了一句,像是在抱怨今天的工作量又無端增加了。
說完,她便提著拖把,開始清理那道醜陋的痕跡。
嘩啦。
嘩啦。
拖把沾著清水,不急不緩地,在那條汙痕上,來回擦拭。
一下。
又一下。
彷彿,他這個人,連同他存在過的證據,都和地上的垃圾一樣。
需要被清除。
戴沐白像一灘爛泥,呆滯地趴在地上。
他忘了疼痛,忘了求饒,甚至忘了絕望。
就在這時。
一隻通體紅底黑皮高跟鞋,悄無聲息地,將那細長的鞋跟落在了他的左手手背上。
然後,鞋跟的主人,將身體的重心,緩緩壓了上去。
噗嗤!
一聲利器入肉的輕響。
尖銳的鞋跟,幾乎沒遇到任何阻礙,便洞穿了他的掌骨與血肉,與堅硬的瓷磚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
“呃啊……”
戴沐白喉嚨裡擠出一聲野獸瀕死般的悶哼。
疼!
疼到極致的痛苦讓他身體猛地弓起,像一隻離水的蝦,又重重砸下。
他眼球翻白,口吐白沫,幾乎再次昏死過去。
直到這時,鞋子的主人,朱竹雲,才像是剛剛發現自己腳下踩到了什麼異物。
她捂住小嘴,發出一聲嬌滴滴的驚呼,那張美豔的臉上,全是恰到好處的歉意與無辜。
“哎呀!沐白,你怎麼還趴在這兒呢?”
她緩緩彎下腰,聲音甜得能掐出水來,可聽在戴沐白耳中,卻比深淵惡鬼的詛咒還要恐怖。
“你看我這一不小心,踩到你的手了呢。”
“真是抱歉哦。”
說著,她踩在他手背上的那隻腳,還看似無意地,以鞋跟為軸心,輕輕地,碾了碾。
“咯吱……”
“咯吱……”
骨頭與地板摩擦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裡。
聞言,滿屋子人臉上盡是無語之色。
誰都看得出來,她那一下,跟“不小心”沒有半毛錢關係。
哪有人不小心,能用高跟鞋的鞋跟,直接把人的手掌釘穿在地板上的?
朱竹雲做完這一切,才慢悠悠地提起腳。
她看了一眼鞋跟上沾染的血汙,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滿臉都是嫌惡。
然後,她就在戴沐白那因為劇痛而劇烈顫抖的後背上,仔仔細細地,來回蹭了蹭。
直到鞋跟上再也看不見一絲血跡,她才滿意地停下。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那灘連呻吟都發不出的戴沐白,聲音裡的甜膩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譏諷。
“到了現在,你還以為自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星羅三皇子?”
“你還以為,那紙連屁都不如的婚約,能保住你的狗命?”
朱竹雲的語氣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報復的快意。
“要不是前輩還沒發話。”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充滿了惡毒的快慰。
“我早就把你剁碎餵狗了!”
說完這句話,她甚至懶得再多看戴沐白一眼。
朱竹雲轉過身,面向櫃檯後的林楓。
就是這一秒。
她臉上所有的狠戾、冰冷、惡毒,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甜到骨子裡的乖巧笑容,像一隻剛剛辦完壞事,急於向主人邀功的貓咪。
“前輩~”
“這個垃圾,弄髒了地板。”
“我能殺了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