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留步!”
一個清朗平和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如同暮鼓晨鐘,瞬間壓過了周遭的喧譁。
三人霍然轉身!只見講古先生青衫磊落,不知何時已悄然立於丈外,臉上帶著慣有的、彷彿洞悉一切的笑意,目光深邃地落在任玄身上。
“前輩!”任玄連忙躬身施禮,“您怎會在此?”
講古先生緩步走近,目光在任玄腰間的冰劍上稍作停留,又掠過他背後的包裹,內藏《冰心鑑》玉簡,最後落回他臉上,微微一笑:“為你而來。”
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任玄耳中:“任玄,月餘前贈你之書,可曾翻閱?”
任玄臉上微現赧然:“晚輩……慚愧。初時翻閱,只覺文字佶屈聱牙,如觀天書,便擱置了……”他猶豫一下,終是問出心中最大疑竇,“只是那最後一頁血書,字字泣血,更有‘天譴’二字觸目驚心……晚輩愚鈍,百思不得其解,還望前輩指點迷津!”
講古先生神色不變,眼中卻似有深意流轉:“無根樹,花正偏,離了陰陽道不全……順為凡,逆為仙,只在中間顛倒顛。”他吟罷,目光如炬,直視任玄,“武道修真,本就是竊陰陽,奪造化,行那逆天之事。若無‘天譴’加身之覺悟,何談登峰造極?那血書警語,是劫數,亦是機緣,端看你能否在‘順逆’之間,尋得那條屬於自己的‘顛倒顛’之路!”
此言如同醍醐灌頂,任玄身軀微震,眼中迷茫之色漸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與堅定:“晚輩……明白了!多謝前輩點化!”
講古先生見他悟性非凡,眼中掠過一絲讚許,隨即話鋒一轉,語重心長:“那本《九轉神功》,非是尋常武技招式,乃是直指大道的修真築基心法!其根基之正,立意之善,乃為玄門正宗。你如今修為尚淺,如幼童持重寶,自然難窺堂奧。然此訣與你新得之物……”他目光似無意般掃過任玄背後的包裹,“或可互為印證,相輔相成。潛心參悟,或有撥雲見日、另闢蹊徑之機!”
任玄心頭劇震!講古先生竟似知曉他得了《冰心鑑》!他深深一揖:“前輩教誨,任玄銘感五內,定當竭盡全力,不負所望!”
講古先生含笑點頭,又看向孟星魂與金不換:“武途漫漫,荊棘叢生。爾等三人,性情各異,然既結伴同行,當以誠相待,守望相助。須知獨木難支,眾擎易舉。”
“謹遵前輩教誨!”三人齊聲應諾。
講古先生不再多言,轉身飄然而去,青衫背影融入山道人群,幾個閃爍便消失不見,只餘一句若有似無的嘆息隨風飄來:
“時機未至啊……待你真正悟透那‘順逆’之道,破開眼前迷霧,方知這‘天譴’二字,所指為何……”
任玄怔怔地望著講古先生消失的方向,反覆咀嚼著那句“順逆之道”與“天譴所指”,又想起紫電洞中《冰心鑑》那兇險霸道的逆脈行功之法,以及血書中“破盡玄機斷孽緣”的警語,心中疑雲翻滾,彷彿觸控到了一張無形大網的邊緣。
他下意識地伸手按向懷中那本幾乎被他遺忘的《九轉神功》古籍,指尖傳來書卷的微涼觸感。就在這時——
“嗡……”
懷中那本沉寂的《九轉神功》古籍,竟毫無徵兆地、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同時,他背後包裹裡那七片《冰心鑑》玉簡,彷彿受到無形牽引,竟也透出一絲微不可察的刺骨寒意!
任玄瞳孔驟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