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
淒厲變調的警鐘聲,如同垂死巨獸的哀鳴,撕裂丹霞山巔的罡風,裹挾著前所未有的驚怒,隆隆滾下!鐘聲入耳,令人心膽俱裂!
試劍坪,血海翻騰!橫山武宗的聖地,殺機驟起!
血色威壓如九幽血獄降臨,神秘殺手潛藏於混亂陰影,傳聞中的“天道眷顧者”林風重傷嘔血,護山大陣核心樞機崩毀……一切,都指向一場席捲宗門的滔天陰謀!
眼前豁然開朗!
巍峨山門拔地而起,如巨神鎮守丹霞絕頂!“橫山武宗”四個巨字鐵畫銀鉤,鐫刻於玄巖門楣之上,字跡蒼勁古樸,透著一股歷經萬載風霜的磅礴之氣,望之令人心生無限敬畏,亦感自身渺小如塵。
“到了!”人群中響起壓抑的吁嘆,緊繃欲斷的心絃為之一鬆。
長途跋涉,威壓煎熬,眾人早已形神俱疲,幾近油盡燈枯。然而,山門巍然在前,拜入這武道聖地的希冀如甘泉流淌,瞬間沖刷了滿身泥濘與倦怠,疲憊不堪的身軀裡,竟又奇蹟般湧起一股灼熱的力量。
山門由千年玄巖與沉鐵木構築,堅固逾金鐵,古拙中自蘊無上威嚴。門廊石柱粗糲,雲紋獸首隱現於斧鑿刀痕之間,每一道痕跡都沉澱著歲月的滄桑與血火的洗禮。
陽光刺破厚重雲靄,灑落其上,光暈流轉,為這古老門庭平添幾分神秘莫測的莊重。
穿過那彷彿吞噬光線的巨大門洞,一片巨大的青石廣場豁然鋪陳眼前。石面光滑如鏡,卻又佈滿細密深刻的紋路,顯是經年累月,被無數求道之人的沉重腳步與不屈意志生生磨礪而出!
廣場兩側,殿宇樓閣依著險峻山勢層疊而起,青磚黛瓦,飛簷如劍指蒼穹,斗拱似巨獸盤踞。雕樑畫棟雖不見金玉奢華,卻自有一股沉雄、厚重、殺伐決斷的武道底蘊撲面而來。
晨鐘的餘韻,似乎還在那高聳的樑柱與冰冷的磚石間幽幽迴盪,與空氣中尚未散盡的鐵鏽血腥味交織。
任玄立於廣場邊緣,指尖捻著那片冰霜凝結的銀杏葉,寒意刺骨,直透骨髓。
《冰心鑑》殘卷上蝌蚪般的古奧文字,與昨夜暗記於石壁、形如九幽鬼爪的標記,在腦中瘋狂交錯、重疊、扭曲!
葉脈上那奇異的、彷彿蘊含著極北寒獄法則的冰晶紋路……
“任師弟,再耽擱,可要誤了較技抽籤的吉時了。”
趙嫣的劍鞘帶著一絲清冷,輕點在他肩頭,將他從那冰寒刺骨的思緒漩渦中驚醒。演武場方向,震天的戰鼓已然隆隆擂響,聲浪如潮,帶著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
演武臺四周,八根粗逾兒臂的玄鐵巨柱,此刻竟詭異地凝結出層層慘白的霜花,絲絲縷縷的寒氣瀰漫開來,將盛夏的熾熱驅散,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不祥的陰冷。
任玄手中緊攥著那枚刻有猩紅“七十三”字樣的竹籤,冰冷的觸感彷彿要凍結掌心。周遭的議論聲如同無數毒蜂,嗡嗡地鑽入耳中:
“嘿,聽說了嗎?泰垠堡那位‘天眷之子’也下場了?”
“內腑都碎了,形同廢人,何必來此自取其辱……”
“噤聲!快看……他那眼睛……”
任玄循著眾人那混雜著驚懼、鄙夷與好奇的目光望去。林風孤零零地立於抽籤臺前,左眼蒙著的黑綢之下,隱隱透出令人心悸的、非人般的詭譎青光!
那青光彷彿擁有生命,在綢布下緩緩蠕動。就在此刻,任玄懷中的太虛幽玉驟然變得滾燙!其灼熱中透出的陰冷邪異之感,竟比在丹霞山腳初次感應到孟星魂那沖霄劍氣時,還要強烈百倍!彷彿有九幽之下的惡鬼在玉中尖嘯!
“第七十三號,任玄!對陣——第七十四號,林風!”
執事長老的喝聲如同九天驚雷,在陰冷的空氣中轟然炸響!任玄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只見林風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扯出一抹殘忍至極、飽含怨毒與殺意的冷笑!
黑綢飄然落下的瞬間,一個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摩擦的、非男非女的詭異女聲,彷彿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帶著無邊的惡意,直接刺入任玄的腦海深處:
“殺了他!撕碎他!用他的血……洗刷你的恥辱!!!”
……
“三招。”
林風的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緩緩豎起三根慘白的手指。其左眼——那隻傳說中的娑竭羅瞳——驟然青光大熾!
妖異的青光並非靜止,而是如同活過來的毒蛇,在冰冷的演武臺上蜿蜒遊走,留下令人眩暈的幽暗軌跡,將整個石臺都染上了一層地獄般的色澤。
觀禮高臺之上,一直冷眼旁觀的封寒月,手中那隻名貴的青玉茶盞,“啪”地一聲,被無形氣勁捏得粉碎!粉末簌簌落下。
第一招,裂山破嶽·噬魂!
林風身形未動,右掌卻已裹挾著淒厲風雷之聲劈出!泰垠堡家傳絕學“裂山掌”的剛猛霸道依舊,但掌風之中,卻詭異地混入了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彷彿來自冥界腐爛沼澤的冥原腐骨樹腥臭!
掌未至,那陰寒歹毒、蝕魂銷骨的毒氣已如無數冰針,率先刺骨而來!任玄身形急閃,快若鬼魅,然而右肩仍被那凌厲如刀的掌風邊緣掃中!
“嗤啦——!”
三道深可見骨、漆黑如墨、邊緣還在不斷腐蝕皮肉的爪痕瞬間撕裂衣衫!劇痛鑽心!一股陰寒歹毒、彷彿擁有生命的氣勁,如跗骨之蛆,瘋狂鑽向經脈深處!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懷中太虛幽玉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清冽光暈!
一股沛然莫御、中正平和的暖流如同沸湯潑雪,瞬間席捲任玄全身!
那侵入經脈的陰寒毒氣發出“滋滋”慘叫,被硬生生逼出體外!傷口處黑煙滾滾騰起,散發出令人作嘔的焦臭!
“九泉噬心爪?!”
林風那隻完好的右眼瞳孔驟然縮成一點,左眼娑竭羅瞳的青光則爆閃如鬼火,聲音因極度的驚怒與怨毒而扭曲變調。
“月陽郡的‘廢柴’!你竟能化我拜月神宗秘傳之毒?!好!好得很!!”
最後一個“好”字,已是嘶吼,充滿了被螻蟻冒犯的狂怒。
第二招,幻影迷神·奪魄!
林風雙掌猛地於胸前交疊變幻,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殘影!任玄眼前景象驟然扭曲、破碎!
刺骨寒風呼嘯,冥原寒夜那五個鬼魅般的黑影竟在林風身後無聲凝聚,結成一座散發森然死氣的邪異陣圖!
娑竭羅瞳的青光暴漲,化作無數冰冷粘稠、帶著吸攝魂魄之力的絲線,無視了空間,直刺任玄識海深處!
臺下,一直凝神觀戰的孟星魂,劍眉倒豎,右手已閃電般按在腰間古樸劍柄之上,一聲斷喝如九天龍吟,震徹全場:
“守心固魂!是攝魂幻象!!”
《冰心鑑》那玄奧艱澀的口訣瞬間在任玄心頭如冰泉流過。
他猛一咬舌,劇痛伴隨著滿口腥甜直衝靈臺!
幻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波動、消散!
就在娑竭羅瞳那恐怖的攝魂之力即將徹底攫住他靈臺、使其永墮黑暗的前一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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