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那聲飽含絕望與明悟的嘶吼,如同最後的喪鐘,在死寂的冰窟中迴盪——“血脈為器…永世為‘器’…”
話音未落,老者七竅中滲出的暗紅冰血驟然凝固!他那本就枯槁如青銅古枝的身軀,彷彿瞬間被抽乾了最後一絲生機,灰敗的死氣如同潮水般蔓延全身。
那兩點曾燃燒百載的幽綠鬼眸,光芒急速黯淡、熄滅,只剩下空洞與無盡的冰冷。
“前輩——!”任玄心神俱裂,嘶聲悲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與自己三處大穴相連的那股浩瀚如海的“龍象焚天”真元,正如同退潮般急速衰竭、潰散!
就在這老者生命之火即將徹底熄滅的剎那!
一股沛然莫御、卻又帶著老者最後意志的磅礴氣勢,如同迴光返照的怒焰,自老者殘軀中轟然爆發!
這氣勢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股精純凝練、至剛至陽的暖流,強行逆衝任玄體內那因封印裂隙洩露而狂暴肆虐的冰火亂流!
冰封玄煞!
“嗡——!”
任玄只覺渾身劇震!那股暖流所過之處,狂暴的玄陰煞氣如同遭遇剋星,發出刺耳的“嗤嗤”聲,竟被強行鎮壓、冰封回奇經八脈的深處!
肆虐的灼熱龍象真元也被強行梳理、導引,如同狂暴的野馬被套上韁繩,暫時歸於內腑蟄伏。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涼之意,伴隨著沉重的虛弱感,從任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那足以撕裂靈魂的冰火交煎劇痛,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大口喘息著,冷汗浸透重衫,如同剛從地獄邊緣爬回。
老者枯槁的身軀劇烈顫抖,如同風中殘燭。他艱難地睜開那雙已完全失去光澤、渾濁不堪的眼睛,氣若游絲,聲音嘶啞得幾乎無法辨認:
“玄…玄兒…老…老夫以最後龍象本源…暫時…冰封了你體內玄陰煞氣…與那…洩露的封印邪氣…但…此乃飲鴆止渴…非…長久之計…”
每說一字,他臉上的皺紋便深一分,死氣便濃一分。
任玄強忍虛弱,掙扎著跪倒在老者身前,眼中含淚,聲音哽咽:“前輩…前輩大恩!任玄…粉身難報!”他心中明白,老者是以自身最後的本源,為他爭得了一線喘息之機!
“莫…莫說這些…”老者艱難地扯動嘴角,露出一絲比哭更難看的笑意,“半…半柱香…你…抓緊…”
無需老者多言,任玄已然盤膝坐定!他強攝心神,摒棄雜念,全力運轉《冰心鑑》與剛剛被強行梳理入體的“龍象焚天”真元!
兩股性質迥異、一冰一火的內力,在老者殘餘意志的微妙調和與任玄自身堅韌意志的引導下,竟開始沿著一種玄奧的路徑,艱難地融合、流轉!
冰窟之中,時間彷彿凝固。惟有任玄周身升騰起淡淡的氤氳霧氣,時而赤紅如霞,時而冰藍似靄,在他體外交替流轉、相互湮滅,發出細微的“滋啦”聲。每一次流轉,都伴隨著他筋骨輕微的爆鳴,如同脫胎換骨!
筋骨雷鳴!功力暴漲!
“噼啪…噼啪…”
細微卻密集的爆鳴聲自任玄體內響起,那是筋骨血肉在冰火交織的磅礴能量沖刷下,發生的驚人蛻變!他原本停留在淬體五重的功力,此刻如同坐上了穿雲箭!
淬體六重!筋骨齊鳴!
淬體七重!氣血如汞!
淬體八重!脊生金紋!
當那狂暴的能量洪流最終在淬體八重巔峰緩緩平復時,任玄的脊骨深處,竟隱隱透出一抹極淡、卻無比尊貴的暗金色紋路!
小腹深處一股灼熱地火驟然奔湧,氣血狂瀾頃刻席捲四肢百骸;腰腹環帶處一道無形金鎖豁然收緊,將體內奔突的冰火真元牢牢約束、調和歸流!
雖非完整的“至尊骨”,卻已顯露出其無上潛質!
橫山武宗同輩翹楚,無人有此異象!
就在金紋顯現的剎那!
異變陡生!
冰窟穹頂之上,毫無徵兆地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沉悶轟鳴,並非雷聲,卻似萬載玄冰不堪重負的呻吟!
緊接著,一股遠比冰窟本身更加凜冽、彷彿能凍結靈魂的極寒朔風,憑空而生,在狹窄的空間內瘋狂席捲!
風中竟夾雜著片片鵝毛般大小的慘白雪花,紛紛揚揚,頃刻間便將洞窟地面鋪上一層刺骨寒霜!
整個冰窟的溫度驟降至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連那些萬載不化的玄冰壁都發出細微的“咔嚓”聲,表面覆蓋上一層詭異的白霜!
任玄體內那剛剛平復、融合了龍象真火與玄冰煞氣的新生真氣,在這股突如其來的天地威壓刺激下,驟然變得狂躁不安!
它們如同被喚醒的億萬冰火毒蟲,在經脈中左衝右突,試圖破體而出!
尤其那新通未穩的腹內灼流與腰間金鎖,首當其衝!
腹中氣血翻騰如沸鼎,幾欲炸裂;腰間束縛之力搖搖欲墜,似金索將崩!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彷彿要將全身筋骨都碾碎、將意識都凍結的巨大痛楚與磨礪感,瞬間攫住了任玄!
“呃啊——!”任玄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周身毛孔竟開始逸散出絲絲縷縷混雜著赤紅與冰藍的氤氳霧氣,與洞窟內的狂暴寒氣交織碰撞,發出“滋滋”的詭異聲響。
“真…真氣覺醒…劫?!三…三九天劫?!”灰袍老者那已近油盡燈枯的渾濁瞳孔猛地一縮,閃過一絲驚駭。
“你…你此刻境界…乃是外力強推的偽境…根基未穩…怎會…引動此劫?!”
“呃?!”任玄渾身汗毛倒豎,原來,只因任玄脊骨金紋初現,觸及了至尊之秘的門檻,竟提前引動了這天地之威的雛形!
老者瞬間明白了這劫難的兇險——任玄此刻的狀態,就像一座被強行拔高的危樓,根基虛浮,根本承受不住這“真氣覺醒劫”的洗禮!
稍有不慎,便是真氣暴走、經脈寸斷、爆體而亡的下場!
“玄兒…撐住…緊守靈臺!”
老者嘶聲厲喝,用盡最後殘存的一絲意念,強行調動體內那微乎其微、即將徹底消散的龍象本源暖流,化作一股微弱卻精純的力量,渡入任玄體內,試圖幫他暫時梳理、壓制那狂躁暴動的真氣漩渦!
這無疑是飲鴆止渴,加速了他生命的流逝,但他已別無選擇!
任玄只覺一股熟悉的暖意湧入心脈,雖微弱,卻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投下了一枚定海神針,讓他那瀕臨崩潰的意志瞬間抓住了一絲清明!
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刺激下,全力運轉《冰心鑑》與《龍象焚天功》的融合心法,死死守住靈臺一點清明,如同怒海孤舟,與體內狂暴的真氣洪流以及外界那天地之威帶來的恐怖壓力艱難抗衡!
冰窟之外,整個橫山後峰,已是銀裝素裹,天地蒼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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