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死寂,惟有寒氣流動的嘶嘶聲。那懸浮的灰袍老者,兩點幽綠的眸光死死釘在“供奉九霄劍仙任風逍之靈”的木牌上,如同凝固的鬼火。
“此物…你從何得來?!”老者聲音乾澀嘶啞,如同砂紙摩擦冰面,每一個字都帶著難以言喻的震顫。那枯槁如青銅古枝的手指,微微蜷曲,似欲觸碰,又強行剋制。
任玄強壓下心頭的驚悸,深吸一口刺骨寒氣,沉聲道:“此乃家母所授,供奉先祖之靈位。任風逍…正是晚輩祖父。”他目光坦蕩,直視那雙幽綠鬼眸。
老者身形猛地一滯,彷彿被無形的巨錘擊中!懸浮的身體都微微晃動起來。
“任…任風逍…是你祖父?!”他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尖銳。
“不可能!五十載寒暑…老夫枯守此窟…他…他當年神完氣足,劍沖霄漢…怎會…怎會已然作古?!”那幽綠的瞳孔中,翻湧著時間錯亂的驚濤駭浪。
任玄心中劇震!眼前這形如鬼魅的老者,竟在五十年前見過祖父任風逍?且其語氣中,對祖父似有極深的…敬畏?他定了定神,抱拳道:“前輩明鑑,晚輩身世確鑿。祖父…已於晚輩出生前,為宗門…殞命。”最後四字,沉重如鐵。
“殞命…殞命…”老者喃喃重複,灰敗的臉上皺紋更深,彷彿瞬間又蒼老了百歲。
他仰頭望向冰窟深處無盡的黑暗,發出一聲悠長、悲愴、彷彿承載了無盡歲月孤寂的嘆息:
“滄海桑田…白雲蒼狗…老夫在此…竟不知故人已逝…英雄…竟也凋零了麼…”
嘆息聲中,那兩點幽綠鬼火竟似蒙上了一層水汽。
他緩緩低下頭,目光重新落在任玄身上,那眼神複雜至極,有審視,有追憶,有痛惜,最終化為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
“好!好!好!風逍兄的血脈…竟在此絕地重逢!天意!此乃天意!”
他連道三聲“好”,聲音陡然轉為金石般的鏗鏘……
“孩子!莫要辱沒了你祖父九霄劍仙的威名!讓老夫看看,風逍兄的後人…筋骨如何!”
話音未落!
老者灰袍無風自動,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驟然爆發!任玄只覺身體一輕,如同騰雲駕霧般被一股無形巨力攝上半空!
“前輩!不可!”任玄驚駭欲絕,本能地催動《冰心鑑》內力相抗!然而那力量磅礴如海,他這點微末功力如同螳臂當車!
老者長笑一聲,身形如鬼魅般倒轉!頭頂天靈蓋“百會穴”精準無比地撞上任玄頭頂“百會穴”!同時,兩隻枯槁卻蘊含著火山般力量的手掌,閃電般印上任玄的雙掌“勞宮穴”!
三花聚頂!灌頂傳功!
“呃——!”任玄如遭雷殛,悶哼出聲!一股難以形容的、滾燙如熔岩般的至陽至剛洪流,自老者頭頂“百會”與雙掌“勞宮”三處,如同決堤的怒江,狂暴無匹地衝入他體內!
這內力之雄渾、之霸道、之灼熱,遠超任玄想象!彷彿要將他的經脈、骨骼、乃至靈魂都徹底點燃、熔化!
“固守心神!導氣歸元!”老者的厲喝如同驚雷在任玄識海炸響!
任玄只覺全身瞬間被浸泡在沸騰的鉛水之中,那霸道陽剛的內力橫衝直撞,瘋狂地衝刷、拓展著他原本狹窄的經脈!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在體內穿刺!
他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突如虯龍,豆大的汗珠甫一滲出便被體表的高溫蒸騰成白霧!他竭力按照《冰心鑑》的心法引導,但那洪流太過狂暴,幾乎要將他微弱的意志徹底沖垮!
“咦?!”老者突然發出一聲驚疑!他灌注的至陽內力在任玄體內奔湧,卻驟然遭遇了一股潛藏極深、冰冷徹骨、堅韌無比的至陰寒流!那寒流如同萬載玄冰凝結的鎖鏈,纏繞在任玄的奇經八脈深處,此刻被外來的陽剛洪流刺激,竟如沉睡的冰龍驟然驚醒!
冰火不容!龍象鬥玄冰!
“轟——!”
兩股性質截然相反、同樣強大無匹的內力在任玄體內轟然對撞!
任玄的身體猛地弓起,如同煮熟的蝦米!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嚎衝破他的喉嚨,在冰窟中淒厲迴盪!他周身毛孔賁張,無數細密的血珠混合著冰藍色的寒氣與赤紅色的灼熱氣勁,如同蒸汽般狂噴而出!
面板瞬間變得一半赤紅如火炭,一半慘白如覆霜,血管在面板下扭曲凸起,如同即將爆裂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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