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寶疼得齜牙咧嘴,看向黃雲輝的眼神充滿了刻骨的恨意,但更多的是恐懼。
他咬著牙,低著頭,不敢再吭聲。
“都看什麼看?幹活!”黃雲輝目光掃過全場。
“都麻利點,趁著日頭好,把這坡上的石頭清乾淨!”
一場風波平息,幹活兒的勁頭反而更足了。
叮叮噹噹的聲音再次響徹山谷。
黃雲輝也抄起一把洋鎬,走到一處凍得梆硬的土坡前,掄圓了胳膊砸下去。
“嘿!”
鎬頭深深嵌入凍土,震得虎口發麻。
他用力一撬,一大塊凍得瓷實的土塊被撬了起來。
旁邊幾個社員立刻用鐵鍬鏟走。
汗水順著額頭流下來,在寒風中很快變得冰涼。
但看著眼前漸漸被清理出來的路基,黃雲輝心裡卻是一片火熱。
路,是一鍬土,一筐石,這麼一點點修出來的。
紅旗屯的日子,也得這麼踏踏實實地幹出來。
至於那些想蹦躂的螞蚱?一巴掌拍老實就完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山裡的寒氣更重了。
幹了小半天活兒,大家夥兒都累得夠嗆,肚子也咕咕叫。
黃雲輝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清理得差不多的路段,估摸著今天收工回屯兒裡,明天再過來,一來一回得耽誤不少功夫。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聲音帶著點疲憊但很洪亮。
“這離屯兒裡遠,來回折騰耽誤工夫。我看,今晚咱們就在前面那個山洞裡湊合一宿!省得明早再爬一趟!”
“好嘞!”
“聽輝子的!”
“山洞避風,比睡窩棚強!”
大傢伙都累了一天,誰也不想再走一個多時辰的夜路回屯兒,紛紛響應。
“大家夥兒繼續幹活,爭取在天黑之前,把這地裡的大石頭都給啃出來,明兒個就能歇一歇。”
眾人都跟著回應,手裡的鎬頭也沒停下。
黃雲輝看了看大家疲憊但還算高漲計程車氣,心裡琢磨著得弄點實在的犒勞犒勞大夥兒。
“衛東!”他招呼一聲。
“哎,哥!”胡衛東立刻跑了過來。
“走,跟我去林子裡轉轉。”黃雲輝拿起靠在一邊的土銃,檢查了一下火藥和鐵砂。
“幹啥去哥?”胡衛東眼睛一亮。
“給大夥兒弄點油水,打打牙祭。”黃雲輝拍了拍自己的五六半:“這山裡野物不少,碰碰運氣。”
“好嘞!”胡衛東頓時來了精神,抄起自己那杆磨得鋥亮的紅纓槍,屁顛屁顛就跟上了。
黃雲輝臨走前,找到老張頭。
老張頭是屯裡的老把式,為人耿直,幹活也實在。
“張叔,我和衛東去林子裡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弄點野味。這工地上的事兒,您幫忙盯著點,別讓人偷懶耍滑。”
老張頭拍著胸脯:“放心吧輝子。有我老張在,一個偷懶的都別想!保管把活兒給你盯得明明白白的!”
“行,辛苦張叔了。”黃雲輝點點頭,帶著胡衛東,兩人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林子裡。
……
黃雲輝前腳剛走,後腳工地上就有人心思活絡了。
周金寶累得腰痠背痛,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
他瞅著黃雲輝和那個凶神惡煞的胡衛東都不在了,那顆偷懶的心立刻又蠢蠢欲動起來。
他哐噹一聲把鎬頭往地上一撂,也不管地上還溼冷著,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裡哎喲哎喲地哼哼著。
“哎喲,累死老子了…骨頭都要散架了…”
他一邊哼哼,一邊找了個背風、看著還算乾淨的大石頭,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順勢就想往後躺。
老張頭正吆喝著幾個年輕後生去拾掇山洞,看見這邊動靜,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喂,那個新來的知青,說你呢,周金寶!”
老張頭那洪亮的嗓門兒立刻響了起來,帶著明顯的不滿。
“你幹啥呢?活兒幹完了?鎬頭一撂就躺下?太陽還沒落山呢,工分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