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軍的屍體在曠野上堆成了小山。
有的被馬槊釘在地上,像插在地裡的稻草人;有的被長戟貫穿,掛在斷牆的縫隙裡,隨風搖晃;還有的被擠在屍堆最底層,早已辨不出人形,只有破爛的鍊甲和扭曲的兵器還能證明他們曾經的存在。
鮮血順著屍山的縫隙往下淌,在山腳匯成一片暗紅色的沼澤,戰馬踏過時,蹄子深陷其中,帶出一串串混著碎骨和毛髮的血泥。
一名帖軍百夫長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舉起彎刀衝向傅忠,卻被傅忠的馬槊迎面刺穿。
馬槊從他的口腔刺入,後腦穿出,將他的頭顱釘在槊尖上,舌頭耷拉在外面,眼睛瞪得滾圓。
傅忠勒住馬韁,讓戰馬拖著這具屍體在逃兵中穿梭,血和腦漿濺了逃兵們一身,嚇得他們紛紛跪地,卻還是被後續的明軍一一斬殺。
歡呼聲漸漸蓋過了哀嚎,明軍的旗幟在屍山血海中獵獵作響。
那些跪地求饒的帖軍被長戟一個個捅死,屍體像滾木般從屍堆上滾落;那些躲在盾牌後的殘兵被火藥包炸得粉碎,斷手斷腳像樹枝般四處飛濺;連最年幼的帖軍輔兵都沒能倖免,被明軍的腰刀劈成兩半,血混著內臟流了一地,引來一群被血腥味吸引的禿鷲。
夕陽將戰場染成一片詭異的橘紅色,明軍的身影在屍山之間移動,像一群收割生命的死神。
他們的甲冑上掛滿了碎肉和毛髮,兵器上凝結著暗紅色的血痂,腳下的土地早已被血浸透,踩上去“咕嘰”作響,卻沒人停下腳步——這場復仇,要讓每一個活著的帖軍都記住,血債,必須用血來償。
傅忠的馬槊終於刺穿了阿布德·拉提夫的護心鏡。鋒利的槊尖帶著旋轉的力道鑽進他的胸膛,阿布德·拉提夫的身體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胸前的槊杆,嘴裡湧出的血沫染紅了金色的鬍鬚。
傅忠猛地拔出馬槊,血柱從他的胸口噴湧而出,他晃了晃,最終重重栽倒在地,眼睛還圓睜著,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空。
主帥陣亡的訊息像瘟疫般在帖軍陣中蔓延,最後的抵抗瞬間瓦解。殘餘計程車兵們扔掉兵器,朝著西方狂奔,卻被明軍的騎兵追殺不止。
曠野上,逃兵的慘叫聲、戰馬的嘶鳴聲、明軍的歡呼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勝利的凱歌。
暮色四合,傅忠勒住馬韁,站在阿布德·拉提夫的屍體旁。
他抬頭望向城頭,沐英與陳亨正扶著垛口朝他看來,兩人隔著遍地的屍骸,遙遙相視一笑。
城頭上的明旗在晚風中獵獵作響,曠野上的“傅”字旗與之一應一和,彷彿在訴說著這場絕境逢生的勝利。
親兵們開始清理戰場,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跳動,照亮了屍橫遍野的戈壁。那些戰死的明軍士兵,有的還保持著衝鋒的姿勢,有的緊緊攥著手中的兵器,他們的血浸透了哈密的土地,卻守住了身後的大明。
傅忠翻身下馬,走到那面在曠野上挺立了一天的“明”字大旗旁。少年旗手的屍體還靠在旗杆上,手裡緊緊攥著旗角。
傅忠輕輕將他的手指掰開,小心翼翼地將旗幟取下,在夜風中展開。
殘破的旗幟在晚風中獵獵作響,彷彿在說:我們做到了。
遠處的天際,一顆啟明星悄然升起,照亮了哈密城的輪廓,也照亮了通往東方的道路。
那裡,是他們用生命守護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