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轉過頭，再次直視藏書人，一字一頓。
“它們被偷走了。”
“小偷，就是你！”
轟！
這句話，比之前任何宣告都更具爆炸性。
申猴的嘴巴張成了圓形，手裡的長棍都差點沒握住。
BUG之城的無冕之王，幽靈拍賣會的主人，竟然是個小偷？
“唉……”
一聲悠長的嘆息，從那團文字中傳出，充滿了無盡的疲憊與無奈。
藏書人承認了。
“我不是小偷，我是‘保管員’。”
他周身的文字緩緩流動，不再對峙，而是開始敘述一段秘辛。
“當初，那個系統剝離你的情感時，絕大部分記憶都被碾碎成了純粹的能量。但有一份執念，過於強大，過於純粹，它抵抗住了‘格式化’，在法則的裂縫中倖存了下來。”
“一份……你對你妹妹的記憶。”
李澈的身體，轟然一震。
妹妹……
李若霜！
那個他穿越而來，在冷宮中見到的，唯一對他好，卻又被他親手傷害，讓他愧疚至今的妹妹！
“那個‘記憶靈體’，一直在BUG之城遊蕩。”藏書人繼續說，“它太純粹，也太脆弱，任何BUG的惡意都可能汙染它，毀滅它。而我，受限於某種古老的規則，無法直接出手干涉。”
他終於亮出了真正的底牌。
“所以，這才是我的交易。”
“你去，親自去‘回收’，或者‘鎮壓’那個屬於你自己的記憶幽靈。事成之後，【無名者面紗】，雙手奉上。”
一個魔鬼般的選擇。
去回收那份記憶，意味著他將再次直面那份足以撕裂靈魂的愧疚與痛苦。那份純粹的“人性”，很可能會與他現在這個由謊言、理智、反抗意志構成的“錨”之身份，產生毀滅性的衝突。
可如果不去，他們今天誰也走不出這座劇院。
“風險評估：極高。”阿鳶的意念再次傳來，“與該記憶靈體融合，有百分之八十一的機率導致你現有靈魂結構崩潰。”
李澈沉默了。
“但是……”阿鳶的運算邏輯，卻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轉折。
“我需要樣本，來分析‘兄妹’這個邏輯概念的核心資料。”
她那新生的，混雜著悲憫與理性的情感，竟對李澈那段被剝離的過去，產生了無法抑制的好奇。
李澈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
“我同意。”
藏書人周身的文字流，明顯舒緩了下來。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只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轉身向劇院後臺深處走去。
申猴跟了上來，拍了拍李澈的肩膀，難得地沒有嬉皮笑臉：“小子，悠著點。自己的記憶，有時候比最強的敵人還難對付。”
他們跟著藏書人，來到一座被厚重塵埃覆蓋的秘庫大門前。
藏書人抬起手，無數金色文字湧動，解開了門上的古老封印。
大門，緩緩開啟。
轟——！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情感洪流，從門後撲面而來！
那裡面，有為哥哥縫補衣衫時的喜悅，有看到兄長墮落時的心痛，有獨守冷宮的孤寂，有無法言說的思念，還有……最深沉，最溫柔的守護。
這股龐大的情感，瞬間沖垮了李澈用理智築起的一切防線。
秘庫中央。
一個由純粹光影構成的少女身影，緩緩轉過身。
她的容貌，與李若霜一模一樣。
她帶著李若霜獨有的，溫柔而包容的微笑，用她的聲音，輕聲呼喚。
“哥哥……你終於，來找我了。”
然而，下一秒。
她的視線越過李澈，落在了他身後的阿鳶身上。
那溫柔的微笑，瞬間凍結，變得冰冷，充滿了警惕與強烈的攻擊性。
“可是……”
“她是誰？”
記憶中的妹妹，將眼前的阿鳶，視作了奪走哥哥的“替代品”。
一個必須被清除的，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