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蒼老、威嚴的聲音，不似從任何一個方向傳來，更像是直接在四人的骨頭裡震動。
“擅入‘祖靈之庭’者……”
“要麼，獻上你們的靈魂。”
“要麼……接受山神的審判。”
話音落下的瞬間，周遭濃得化不開的慘白霧氣，竟如被一隻無形巨手撥開的幕布，向兩側緩緩退去。
一座宏偉到令人窒息的天然祭壇，呈現在眾人眼前。
地面是堅硬的黑石，上面刻滿了古老而扭曲的符文。一根根高達數丈的圖騰柱拔地而起，散發著幽幽綠光，柱身上雕刻著無數南疆部族信奉的祖靈與山獸，神態猙獰，栩栩如生。
祭壇的正中央，一棵枯死的巨木拔地而起，它的樹幹早已碳化，卻並未腐朽，反而呈現出一種溫潤如玉的質感。這便是“心木圖騰”。
一個完全由青翠藤蔓和皎潔月光編織而成的人形生物，正靜靜地站在圖騰前。他沒有五官，只有一團柔和的光暈在臉部的位置輕輕起伏。
南疆大祭司。
他的目光，或者說，他的感知，掃過眼前的四名闖入者。
“山神的審判，名為‘靈魂稱量’。”大祭司的聲音，正是剛才那道威嚴之聲，“將你們的手，放在心木圖騰上。圖騰會審視你們踏入此地的真實意圖。”
“心懷善意者，可透過。”
“心懷貪婪與毀滅者，靈魂將被圖騰當場吞噬，化為聖地的養料。”
此言一出，百里驍和林虎神色一凜，握緊了手中的兵器，但並未有絲毫懼色。
李澈的眼角餘光，卻瞥見了一道極不和諧的畫面。
申猴那張總是掛著嬉皮笑臉的猴臉上，血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他的嘴角在抽搐，眼神裡是壓抑不住的驚恐。
李澈心中瞭然。
這傢伙的核心目的，是“篡奪天道”，是利用李若霜的靈魂去點燃一個新世界。這個意圖，在“山神”的審判標準裡，是徹頭徹尾的、最高等級的“貪婪”與“毀滅”。
這個試煉，對他而言是必死之局。
“我先來！”
百里驍大喝一聲，第一個走上前。他毫不猶豫，將那隻滿是老繭的手，重重按在了心木圖騰之上。
嗡！
圖騰之上，亮起一道純粹而溫和的白光。
大祭司的聲音響起：“意圖：保護同伴，殺出重圍。判定：透過。”
林虎緊隨其後，同樣將手按上。
結果一般無二，也是一道純粹的白光。
“意圖：守護主上，萬死不辭。判定：透過。”
兩人退到一旁，警惕地盯著四周。他們的意圖簡單純粹，不含任何雜質。
接著，是阿鳶。
她邁著平穩的步伐，走向圖騰。大祭司那由光暈構成的“臉”，轉向了她，聲音裡第一次帶上了驚奇。
“一個沒有靈魂，卻擁有意志的奇蹟造物……”
阿鳶伸出那隻冰涼的手，輕輕貼在了心木圖騰的表面。
圖騰沉默了片刻，隨即，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既不熾熱也不冰冷，彷彿一片深邃的星空，無數資料流與情感程式碼在其中交織、碰撞、重組。
“意圖：守護‘錨’的存在，解析‘親情’的邏輯。判定：中立，予以透過。”
大祭司的聲音裡，那份驚奇更濃了。
現在，只剩下李澈和臉色已經白得像紙一樣的申猴。
李澈深吸一口氣，迎著所有人的目光，走上前去。他沒有絲毫遲疑，將手掌按在了那片溫潤的木質表面。
他的意圖，在接觸圖騰的瞬間，便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那不是一個念頭，而是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一聲發自靈魂最深處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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