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或者簡直可以說在欣賞這一切的菲爾娜挑了挑眉:“怎麼,因為太複雜而生怕他半途死掉嗎?這個我得問問他宗主的意願。”
大魔鬼眼皮微闔,片刻後重新張開,她已經從自己同僚的那裡得到了答案:“完全可以,只不過格萊西雅對你的處刑感到無聊,如果最後一個依舊不能滿足她的話,你需要為不斷殺戮她的信徒和話事人做一個解釋,你認為如何?”
不待雷斯勞弗回答,大公忽然笑了起來:“當然,這個解釋也可以由我幫你給她,這並不困難,不是麼?但說真的,我也想要看看你究竟會怎麼做。如果你能夠讓我也感到滿意的話,我或許可以向你說明一件事——關於你自己的存在,你難道從來都不覺得困惑嗎?”
雷斯勞弗看了她一眼。這個魔鬼在激動自己,他想道。如果一定想要主動追求這個的話,反而會適得其反,魔鬼最喜歡的就是看到這種求而不得的場面。
只不過雷斯勞弗並不準備改變自己對亨寧最後的裁決。
聽著一“人”一魔鬼談話的國王此刻臉色已經慘如金紙,但莫名的,卻有一股強大的魔力從他的靈魂深處湧現出來,鼓動起磅礴的生命力,無論他接下來即將遭遇何等的懲罰,這都足以能保證他依舊活在這個世界上。
永生,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力量,但如果是用在這種事上,亨寧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早地聽從雷斯勞弗的警告,自我了斷。
但現在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雷斯勞弗找到一把手斧,走回來後一腳將亨寧踹翻過來,鋒利的斧刃割開這個國王背部的衣衫和皮肉,直到將其脊椎與肋骨都暴露出來,而在亨寧的慘叫聲中,胸腔裡的兩片肺葉被從傷口中掏出,晾在背後如同一對血淋淋的“翅膀”。
無法死亡的亨寧在恐懼中劇烈地呼吸著,空氣鼓動著他的肺葉不斷膨脹收縮,讓整個人彷彿一隻撲著翅膀待宰的雞雛,而只要他的宗主依舊樂見他的這副模樣,他將永遠都只能保持如此的慘狀。
“安皮瑞人稱其為血鷹或者血鴿,”雷斯勞弗朝菲爾娜點了點頭,向後退了兩步,看著亨寧周圍潑灑著的鮮血,勾勒出那兩片仍在撲動的單薄肺葉更大的翅膀,“既然你喜歡找一個安皮瑞人來幫你解決問題,那麼這就是你的結果。”
亨寧此刻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著一旁的菲爾娜,然而向一名魔鬼大公求救,顯然是註定無法得到回應的,看著這個不停在地上撲動,卻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等死都無法等到的凡人,魔鬼向雷斯勞弗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很好,士兵,”菲爾娜伸出手來,在這一瞬間,亨寧身上的生命力被瞬間剝奪,但菲爾娜卻又給他注入了新的,“雖然格萊西雅覺得依舊沒什麼意思,但我知道她不過是在嘴硬罷了,我會履行承諾的。”
“雷斯勞弗,你知道,通常什麼樣的存在,才會完全沒有對過去的記憶嗎?”
魔鬼笑得邪惡,她伸出手來,一團由黑白混合而成的混沌球體投影出現在了她的手心上:“通常來說,只有那些被中途‘創造’出來的生命。如果你只是出生的時候就是十幾歲,而不是活了十幾年,那又怎麼可能會有不存在時間的記憶呢?”
那團兩色的球體在菲爾娜的手上不斷翻滾著,忽然,當雷斯勞弗瞳孔一縮的同時,其中的黑色和白色分離了開來,化作兩團完全的純色,其中黑色的那部分看起來又大又濃稠,而白色的那部分卻又小又淡薄。
“瞧,這就是經過,”菲爾娜看了一眼雷斯勞弗注視的方向,“呵,別看錯了,大的這團才是你。哦對了,也不完全是。”
說著,大公手中白色的那團瞬間便被染成了灰色,而在另一邊,那團純粹的黑,卻在裡面誕生出來一線澄澈的潔白。
菲爾娜發出了詠歎般的聲音:“啊,這就是無序和混亂,不是麼?完全的秩序難免被汙染,純粹的混亂卻能誕生出正常的規則,多麼難以掌控,多麼……讓人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