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兒這就出去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說罷,她蓮步輕移,又出裡間。
來到外頭,依照林如海的吩咐,叮囑所有人不得靠近,又親自坐在外頭看守。
心中也不禁暗自猜測,沈公子究竟要和爹爹說些什麼,竟讓爹爹如臨大敵?
林如海在巡鹽御史的位置上任職多年,政治敏感度還是有的。
此前沈蘊提及,是奉沈太醫之命前來為他診治,便讓林如海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慮。
畢竟,太醫院中聲名遠揚的沈太醫若來到揚州,極有可能是當今皇帝的安排。
其他人既無此等心思,更難以請動這位大名鼎鼎的沈太醫,太醫也不可能輕易離開京城。
然而,沈太醫既然已到揚州,卻只派徒弟沈蘊前來為自己醫治,這一舉措實在有些蹊蹺。
若不是親眼見證沈蘊醫術神奇,將自己從昏迷中醫醒,林如海都要懷疑沈蘊另有所圖了。
此刻聽聞沈蘊告知沈太醫已然亡故,林如海瞬間明白不少,沈太醫必定是遭人謀害的,而且很可能與自己密切相關。
沈太醫醫術精湛,聲名在外,若由他親自出手醫治自己,病情多半能有所轉機。
但想必是有人不願看到自己醒來,更不願自己繼續存活於世,所以沈太醫也難逃毒手。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林如海神色凝重,沉聲追問:“沈公子,令師沈太醫究竟是如何故去的?”
沈蘊見林如海這般反應,心裡反倒鬆了口氣,看來林如海已察覺到事情的端倪,當下便坦誠相告:
“實不相瞞,家師是奉皇命秘密南下揚州,為林大人您診治,按照當今聖上的旨意,即便無法徹底治癒您,也要將您醫醒,得到您所掌控的一些東西。”
“此次南下出診,知曉之人甚少,就連沈府之中,也僅有師孃沈夫人一人知情,聖上擔心途中出現變故,特命二十名風羽衛全程護送。”
“一路上倒也算順遂,並無任何異常,豈料,家師剛到揚州城,正打算次日一早便來林府為您醫治,卻在當夜突然暴斃身亡!”
聽到此處,林如海瞳孔張大,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如此看來,定是有人洩露了沈太醫的行蹤以及來此的目的,這些人簡直罪該萬死!”
沈蘊聽聞此言,心中一動,看來林如海已然猜到了害死沈太醫的幕後黑手。
其實,沈蘊自己心裡也有猜測,無非就是那些盼著林如海死去的人。
具體而言,就是涉及鹽政黑幕利益的相關人員,想來不外乎鹽政衙門中的貪官汙吏、大鹽商之流,甚至可能還牽扯到京中的權貴。
這時,又聽林如海慶幸地說道:“幸好他們沒料到,沈太醫竟有沈公子你這樣出色的徒弟,這恐怕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沈蘊謙遜地回應了幾句,又挑明瞭問道:“林大人,想必您知曉是哪些人謀害了家師,對嗎?”
林如海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長嘆一口氣後,緩緩述說:
“蒙當今聖上器重,我擔任揚州巡鹽御史至今已有十三載,初上任時,我滿懷熱血,一心想著報答聖上的知遇之恩,為朝廷效力,實現自己的抱負。”
“然而,從第二年起,我和夫人的身體便時常抱恙,夫人在病中生下玉兒,致使玉兒自幼體質嬌弱,藥不離身。”
“後來,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小兒子,卻不幸夭折,夫人也因病離世。”
“直至那時,我才漸漸明白其中緣由,可我已深陷洪流之中,難以脫身,唯有繼續堅持下去。”
“為了不讓玉兒也遭受毒害,我便將她送去京城,寄養在她外祖母家中。”
“到了去年,我病情加重,臥床不起,我便知道該輪到我了,不過,這些年我也暗中收集了諸多他們的罪證,只要將這些罪證呈遞給聖上,他們絕難逃脫懲處,如此,我便是死也無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