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著血腥味的刺鼻氣息,像細小的針密密麻麻的扎進我的鼻腔。
我是被疼醒的。
渾身上下的骨頭好像都碎了一樣,連呼吸都是疼的。
意識剛回籠,耳邊傳來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子奕你別怕,要是有哪裡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我。”
“是啊子奕叔叔,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我還等著你一起去遊樂場呢!”
我艱難地偏過頭,眼前的景象猶如一把鋒利的刀,直直的刺進了我的心臟。
隔壁病床的陳子逸坐在床頭,我的妻子貼心的喂他喝水,女兒連身上的髒衣服都來不及換,也拉著他的手,擔心的都要哭出來。
可明明他只是額頭擦傷了一處,就足以讓我的妻子和女兒圍著他,關懷備切。
而我,額頭的鮮血模糊了我眼前的視線,右腿也好似骨折了,整個人動都不能動,卻無人來看一眼。
明同一個病房,卻好似隔著兩個世界。
溫雨荔小心翼翼的剝著橘子,一半一半的喂到了陳子奕的嘴裡:“子奕叔叔,多吃一些,補充維生素好得快。”
“溫總,紀律師的情況需要立刻檢查。”
這時,我的秘書帶著主治醫生匆匆趕來。
溫冷然卻毫不猶豫的伸手攔住他,嫌棄的掃了我一眼,彷彿在看什麼髒東西。
“他是已經醒過來了嗎?你看他喊過一句疼了?還是先給子奕做個全身檢查吧,子奕說他胸悶,醫生剛才說沒事,但我覺得多一個人看多一份安全,別有什麼內傷。”
說罷,她不顧一臉為難的醫生,強行把醫生拖拽到了陳子奕的面前。
轉身時,一個橙花香水味隨之飄來,曾經最令我心動的味道,可此刻卻刺得我面板髮燙,心也跟著灼燒起來。
當醫生終於輪到檢查我時,溫冷然卻攙扶著陳子奕就要離開,說女兒和他受到了驚嚇,帶著他們去遊樂場。
“溫總,紀律師還在這裡,您這是…”
助理一臉詫異的看著她。
“好好的計劃全都被他毀了嗎,就說他平時處理的那些刑事案件會惹人吧,他還偏不聽!”溫冷然惡狠狠的瞪著我:“這可是雨荔盼了半年的體驗,真是掃興!”
就連溫雨荔也抱著陳子奕的胳膊,抬著下巴附和:“沒錯,爸爸就是討厭,害的子奕叔叔受傷,我以後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我盯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喉嚨裡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直至他們走到房門口,我都還卑微的期盼著他們能夠回頭看我一眼。
但,沒有。
他們的眼裡還是隻有陳子奕。
我用力閉了下眼,心冷成灰。
“劉向,幫我起草一份離婚協議,我要讓溫冷然淨身出戶。”
——
下午時分,朋友圈彈出新訊息。
從來不在朋友圈更新自己生活的溫冷然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她和陳子奕還有溫雨荔坐在旋轉木馬上,暖光將他們仨個人裹成一團。
配文是“最幸福的一天。”
我死死的盯著這一行字,雙眸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