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衣物多處被撕裂，裸露的面板上佈滿了力量對沖留下的灼痕與血痕，那頭張揚的紅髮此刻也顯得有些黯淡，幾縷髮絲被汗水與血漬黏在額角。
然而，那雙眼睛——燃燒過狂野戰意、此刻雖因劇痛而微微眯起的眼睛——卻依舊亮得驚人！
如同兩塊被鮮血浸透、又在烈火中反覆淬鍊過的紅晶，裡面翻湧的不是挫敗，而是如同實質鐵水般的、未曾熄滅的、近乎偏執的凌厲鋒芒！
他死死盯著站在身前不遠處的張嵐，喉嚨裡滾動著低沉壓抑的嘶鳴，像一頭被擊倒卻依舊不肯向獵人低頭的受傷兇獸。
那股源於骨子裡的、不惜玉石俱焚也要撕咬對手的兇悍氣勢，非但沒有因為創傷而減弱，反而在絕境中被壓縮、凝聚，變得更加危險和純粹。
張嵐靜靜地看著他。
天火聖裁的雙形態早已解除，熾白的火焰盡數斂入體內。
他甚至連氣息都平穩得如同未曾經歷過激戰，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深處，倒映著孫哲平這具瀕臨破碎卻意志如鋼的軀體，以及那股無論如何都要燃盡的戰魂之火。
張嵐的目光精準地穿透了孫哲平表面的虛弱，如同最精密的魂導掃描器。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氣血因“血祭·燃血”而嚴重虧空，魂力在經脈中如同狂暴後的洪水，紊亂且後繼乏力，武魂更是因之前的硬碰硬和最終被點破節點而受到了震盪，需要時間溫養。
這具身體，確實到了強弩之末的邊緣。
但是——“邊緣”，並非終點。
論純粹的攻擊爆發力，論那種以命搏命、以傷換傷、甚至以死換你一臂的狠絕戰法……此刻的孫哲平，依舊能爆發出讓尋常魂帝飲恨當場的恐怖殺傷力！
那股融入了骨髓和靈魂的戰鬥意志本身，就是最可怕的武器。
更何況……
張嵐的視線，彷彿不經意地掃過孫哲平緊握的拳頭，掃過他雖在顫抖卻繃緊如岩石的肩背肌肉，最終落在他身上那件殘破的、似乎與普通衣物無異的戰鬥服上。
鬥鎧！
對方還未曾動用這魂師最大的底牌！哪怕是最初階的兩字鬥鎧，一旦披掛上身，便能瞬間引動天地元力，對魂師形成全方位的恐怖增幅——力量、速度、防禦、魂力恢復、甚至精神意志！那將是質的飛躍。
對於一個像孫哲平這樣，戰鬥風格本就狂猛霸道、意志又極端堅韌不屈的戰士而言，鬥鎧帶來的提升更是難以估量。
它足以在瞬間扭轉他此刻看似油盡燈枯的頹勢，將這具殘軀再次點燃成足以焚燬一切的毀滅引擎！
張嵐甚至能隱隱“嗅”到，在那看似普通的衣物纖維之下，正有某種沉睡的、冰冷的金屬意志在隨著主人不屈的戰意一同脈動、復甦。
只要孫哲平一個念頭，那致命的血色光華便會撕裂布帛，覆蓋他的身軀，宣告一場更加慘烈搏殺的開始。
空氣中無形的壓力，在短暫的沉寂後再次開始凝聚。
終於，張嵐清冷平靜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清晰地穿透了孫哲平粗重的喘息聲，落在他的耳中，也如同驚雷般落在所有屏息觀戰的觀眾心上：
“還來嗎？”
張嵐朝半跪在地的孫哲平微微揚了揚下巴，語氣平淡得彷彿在詢問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但話語的內容卻重若千鈞，
“你，還有鬥鎧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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