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前踏了一小步,無形的壓力隨之迫近。
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眸鎖定著孫哲平燃燒的雙瞳,其中沒有輕視,沒有嘲諷,只有一種近乎審視的平靜,以及一種……等待抉擇的意味。
“面對我,”
張嵐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感,清晰地陳述著一個冰冷的事實,
“你,仍有一戰之力。”
話音落下,整個賽場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聚焦在孫哲平身上。
是就此認輸,保留最後的體面與未來?還是……披上鬥鎧,賭上一切,再次向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零班怪物,發起一場明知希望渺茫卻註定更加慘烈的衝鋒?
那半跪的身影,成為了風暴的中心。
他周身的凌厲氣勢與張嵐話語中的冰冷事實,無聲地在擂臺上空碰撞、激盪。
戰火的餘燼,彷彿只需一點火星,便會再次燎原!
呼哧……呼哧……”
唯有孫哲平粗重壓抑的喘息聲在死寂中迴盪。他佈滿血絲的眼瞳死死鎖定著張嵐,那目光如同燒紅的烙鐵,要將對方的身影熔刻進自己的靈魂深處。他緊握的拳頭上青筋暴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身體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與戰意的雙重煎熬下繃緊、顫抖。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拉長,每一秒都無比沉重。
張嵐依舊平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座亙古不化的冰山,無聲地承受著那足以讓常人崩潰的兇戾目光。他等待著,給予對手最後的尊重——選擇戰鬥至死的權力,或者選擇生存的智慧。
然後,那緊繃到極限的身體,極其輕微地,搖晃了一下。
幅度很小,卻像是一個關鍵的訊號。
緊接著,在萬眾屏息之下,孫哲平緊咬的牙關裡迸發出一聲野獸受傷般的、極低沉的悶哼。
他死死盯著張嵐的眼神中,那幾欲焚燬一切的瘋狂火焰,如同被強行投入了冰海,在劇烈的明滅掙扎後,終於……緩緩地、一寸寸地……黯淡了下去。
那足以撕裂天穹的銳利鋒芒,被深深的疲憊和一絲難以察覺的……複雜所取代。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搖了搖頭。
動作很慢,卻異常堅決。
那是一個放棄的訊號,一個認輸的姿態。
沒有言語,也不需要言語。
這個無聲的動作,如同解開了無形的桎梏。
孫哲平彷彿瞬間耗盡了最後支撐自己的力量,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沉,但旋即,他用手撐住地面,強忍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咬著牙,一點一點地,重新站了起來!
站姿搖搖晃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他終究是憑藉頑強的意志力,挺直了脊樑。
他沒有再看張嵐,也沒有看任何觀眾,只是拖著那具幾乎支離破碎的身體,一步一步,異常緩慢卻又異常堅定地,朝著擂臺的邊緣走去。
每一步踏在碎裂的金屬地面上,都留下一個帶著血印的、沉重的腳印。
擂臺入口的光線勾勒出他無比疲憊卻依舊倔強的輪廓,最終,他消失在那片光影之後。
觀眾席上,一片死寂之後,才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複雜難言的喧囂聲。
有驚愕,有惋惜,有對結果的瞭然,但更多的,是對那個離場背影所蘊含的意志與抉擇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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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通道。
冰冷的金屬牆壁散發著淡淡的消毒水氣味,魂導燈管的光芒蒼白而刺眼,將一切照得無所遁形。
孫哲平靠在冰冷的合金牆壁上,僅靠意志支撐著身體不至於倒下。
劇烈的疼痛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在體內穿刺,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臟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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