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慘白如紙,汗水混合著血跡不斷從額角滑落,滴在同樣染血的冰冷地面上。
腳步聲傳來,平穩而清晰。
張嵐走了進來,神色平靜,彷彿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不過是一場尋常練習。
他的氣息依舊悠長平穩,與孫哲平的慘烈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他徑直走向選手休息區的另一端,似乎只是路過。
“張嵐。”
沙啞至極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像砂紙摩擦著金屬。
孫哲平抬起頭,那雙因劇痛而略顯渙散的眼睛,此刻又凝聚起一絲執拗的銳光,死死釘在張嵐身上。
張嵐腳步微頓,側過身,平靜地回望。
“你……”
孫哲平的聲音因為傷痛而斷續,但其中的疑問卻清晰無比,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份量,
“你怎麼會知道……張佳樂?”
這個名字,彷彿帶著某種魔力,讓略顯嘈雜的後臺通道瞬間安靜了許多。
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張嵐的目光落在孫哲平寫滿痛苦、疲憊和探詢的臉上。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依舊平靜無波,如同幽深的古井,沒有任何一絲漣漪。
他沉默了兩秒鐘,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單純地組織語言。
然後,他開口了,聲音平淡得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彷彿在談論天氣:
“哦,他啊。”
張嵐微微歪了下頭,語氣帶著一種事不關己的輕描淡寫,
“沒什麼特別的,當時正好聽到別人提起這個名字,覺得有點意思,就隨口一問。”
他頓了頓,目光從孫哲平的臉上移開,掃向通道盡頭亮著指示燈的出口,語氣越發顯得隨意,甚至透著一絲無聊:
“隨便問問罷了。”
話音落下,他沒有任何停留的意思,甚至沒有再去看孫哲平臉上的表情是錯愕、憤怒還是更深的不解。
他轉過身,徑直走向出口的方向,步伐沒有絲毫改變,依舊是那種平穩、從容的節奏,彷彿剛才那個名字和隨之而來的沉重問題,真的只是他漫長人生中一個微不足道、隨手丟下的石子,激不起半點回響。
冰冷的金屬大門在他身後無聲滑開,刺目的光線湧進來片刻,隨即又被合攏的門扉切斷。
通道里只剩下孫哲平一人,倚著冰冷的牆壁,劇烈地喘息著。
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濃郁的血腥氣瀰漫在空氣中。
他看著張嵐消失的方向,眼神複雜得難以言喻。那句輕飄飄的“隨便問問”如同幽靈般在他耳邊迴盪,與對方那深不可測的實力和洞悉一切的目光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隨便……問問?”
孫哲平緊咬著牙,從齒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語氣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不甘。
他清楚知道這絕非真相,但對方那渾不在意的態度和乾脆利落的離去,卻讓他所有的疑問和探究都像打在了空處。
他最終只是重重地、帶著痛楚地咳嗽了幾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身體的劇痛和精神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而那關於“張佳樂”名字的謎團,則如同一個冰冷的烙印,更深地刻進了他的心底。
冰冷的金屬壁傳遞著寒意,通道深處,只有他壓抑的喘息聲在孤獨地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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