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一臉茫然:“誰要考察我?你替誰跑這一趟?”
“看來你還矇在鼓裡。”李承淵淡淡道,“無妨,回府自會知曉。眼下先讓我考校一番。”
侯公公察覺形勢不對,正想上前勸阻,卻被李承淵伸手擋下:“不必擔憂,本殿下自有分寸,斷不會做得太過火。”
老太監張了張嘴,終究把話嚥了回去。另一邊,範閒滿臉困惑地撓頭:“這位三殿下,能否明示究竟是何人要試探在下?初來乍到,我在京城可沒什麼熟人。”
李承淵笑而不答,摺扇輕搖:“何必追問?待你回府自然知曉。眼下還是專心應對考驗吧。說吧,要選文鬥還是武鬥?”
見避無可避,範閒只得追問細則:“敢問這兩項比試具體如何?”
“文鬥需即興賦詩一首,由我轉交評判;武鬥則需與我的貼身侍女過招,撐過十招便算你勝!”
範閒陷入沉思。按理說文鬥更穩妥,但又不願在皇子面前露怯。權衡再三,他咬牙道:“既如此,便選武鬥吧。不過...能否換個對手?贏了侍女也勝之不武。”
“恐怕不行。”李承淵指向身旁,“青鳥是唯一合適人選。不過若你能勝,本殿下另有厚贈。”
範閒打量著身形纖瘦的青鳥,勉強點頭:“也罷。姑娘放心,我會點到為止,若支撐不住隨時喊停。”
這番話讓青鳥眉頭緊鎖。她正要出手,李承淵突然發問:“且慢,你的兵器呢?”
“對付他,空手足矣。”青鳥淡然回應。
“那就開始!”李承淵退至一旁。
此刻範閒猛然驚醒——長槍?莫非這就是信中提及的九品高手?想到可能要直面頂尖武者,他慌忙大喊:“暫、暫停!”
然而青鳥已如離弦之箭襲來。倉促間,範閒只得硬著頭皮招架。
接下來的場景令人瞠目——
只見青鳥並指如槍,身形快若閃電。未等範閒反應,纖纖玉指已點中其心口。隨著真氣迸發,範閒整個人倒飛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青鳥雖未動用兵器,但九品大圓滿的實力碾壓七品的範閒簡直易如反掌。看著毫無招架之力的對手,青鳥覺得更該乘勝追擊,揮拳直擊範閒腹部。連續重擊之下,範閒口吐鮮血。青鳥還不解氣,反手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居高臨下俯視著蜷縮在地的範閒,青鳥冷冰冰拋下一句:“廢物!”這句話讓範閒怒目圓睜,幾乎要瞪裂眼眶。此時李承淵踱步而來,用輕蔑的目光掃過狼狽的範閒,嗤笑道:“文不成武不就,簡直丟人現眼!”語畢便領著青鳥向侯公公辭行。
直到馬車消失在視野裡,呆若木雞的範閒才漸漸清醒。望著揚塵而去的車駕,他滿腹委屈:素未謀面為何遭此毒打?初入京都就受此奇恥大辱,實在令人費解!
車廂內,青鳥忐忑不安地詢問:“主子,方才是否出手過重?”
“過重?”李承淵不以為然地擺手,“我看還遠遠不夠!”
“可萬一打擊太大讓他喪失鬥志...”青鳥欲言又止。
李承淵胸有成竹地笑道:“若連這種考驗都經受不住,他就不配叫範閒。真要這般脆弱,不如滾回澹州當縮頭烏龜。”
青鳥頓時茅塞頓開。李承淵忽然話鋒一轉:“不過突然發難確實欠妥。老黃,改道去郡主府。”這位三殿下倒也明事理,決定找林婉兒商議補償事宜。
訊息如同長了翅膀,頃刻間傳遍京都每個角落。聽聞此事者無不瞠目結舌:向來深藏不露的三皇子竟如此簡單粗暴?
另一廂,慶帝在返宮途中正與侍衛統領宮典密談。這位天子近臣因與太子過從甚密引發猜忌,今日慶廟之行既是安排範閒見面,更是對宮典的忠誠試探。
清場後的通衢大街上,慶帝嘗過宮典呈上的餛飩後故意皺眉:“難以下嚥。”卻仍命其留下銀兩。當問及某幅畫像時,宮典頓時面如土色跪地請罪。慶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起駕回宮。
就在車隊準備啟程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譁。
“放他們過去!”侍衛得令後迅速行動。
不多時,一名護衛疾步趕來,單膝跪地稟報:“陛下,方才在入城途中,發現一批宮中侍從埋伏攔截,已被盡數解決。”
“嗯。”車內的皇帝聲音略顯淡漠,“繼續趕路。”
然而,那護衛又補充道:“後來三殿下攔下範閒的馬車,以考驗之名,命侍女當眾痛毆范家公子!”
“哦?”慶帝猛然掀開車簾,顯然對這個訊息始料未及。
他朝護衛招了招手,示意其上前。
護衛快步走近,抱拳聽命。
“把整件事從頭到尾說一遍,不得遺漏!”
“遵命!”護衛記憶力極佳,很快將事情經過詳細複述。
聽完後,慶帝沉默良久,忽然放聲大笑。
“好!不愧是朕的兒子,果然不是懦弱之輩!”笑罷,他放下車簾,下令:“回宮!”
秦王府內。
李承澤聽完謝必安的彙報,滿臉驚詫。
“老三竟親自出面,當街毆打範閒?”
“殿下,三皇子此舉是否會讓陛下震怒?畢竟範閒是陛下欽點的駙馬,此舉無異於打陛下的臉。”謝必安憂心忡忡。
李承澤搖頭:“無妨。老三不是打著‘替婉兒考核’的幌子嗎?理由充分,陛下未必會怪罪。不過,範閒剛進京就遭此羞辱,名聲必然受損。一個私生子,本就配不上郡主,如今再添汙點,婚事還能成嗎?這一招,可比太子高明多了!”
“那……範閒和郡主的婚事豈不是要泡湯?”謝必安遲疑道。
“未必。”李承澤微微一笑,“最終決定權在陛下手裡。若陛下執意賜婚,哪怕範閒是灘爛泥,婚事也得照辦!”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李承澤沉吟片刻,道:“我預感姑姑的內庫恐怕保不住了,咱們得早做打算。至於破壞婚事的事,讓太子和老三去折騰吧!我們不僅不摻和,反而要試著拉攏範閒。”
“如何拉攏?”謝必安問。
李承澤目光掃過案頭的《西遊記》和《紅樓夢》,隨手翻開後者,笑道:“既然他武藝不顯,文才未露,不如試試他的文采。你去請靖王世子近日辦個詩會,邀範閒赴宴。”
“屬下這就去辦!”謝必安領命退下。
東宮。
太子聽聞訊息,同樣震驚不已,半晌無言。
良久,他才嘆息道:“老三果然夠狠,說動手就動手!”
廣信宮。
李雲睿聽完彙報,先是一愣,隨即饒有興致地問身旁的宮女:“你覺得,李承淵是真在幫太子嗎?”
“或許……是吧。”宮女小心翼翼回答。
“那上次,你為何要逃?”李雲睿似笑非笑地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