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凡那句“將這條流水線，複製一萬條”的最終指令，透過內部通訊系統，從零號實驗室的頂層神殿，下達到“創世紀一號工程”基地的每一個角落時。
整個基地，這臺已經高速運轉了數月的精密戰爭機器，在一瞬間，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隨即，便陷入了一種更加恐怖、更加瘋狂的超頻運轉狀態。
“瘋了……陳總他絕對是瘋了！”
“一萬條‘原子列印’流水線？他想幹什麼？把整個江州都變成一個巨大的晶片嗎？”
“這不是工程學，這是神話學！是創世紀！”
短暫的震驚之後，那數百名剛剛還沉浸在“第一塊基石”奠基成功的巨大喜悅中的頂尖科學家和工程師們，無一例外，都被這個堪稱狂妄的終極目標，徹底點燃了。
他們眼中的火焰，不再僅僅是科研人員的探索與好奇，而是變成了一種追隨君王開疆拓土的、屬於士兵的狂熱與忠誠。
他們，這些曾經的“凡人工蟻”，在親手為神國砌上了第一塊基石之後，赫然發現，他們的王，想要的，根本不是一座神殿。
他想要的，是一整片，由無數神殿構成的，廣袤無垠的神之國度！
然而，狂熱的理想，在撞上冰冷的現實時，往往會碎得一地狼藉。
僅僅二十四小時後，一份標記著“最高緊急”的報告，便被送到了“未來中心”頂層，那個如今已是江州商界“聖域”的總裁辦公室。
遞交報告的，是王芳。
這位見慣了千億資本流水的王家大小姐，此刻那張美豔的臉上，卻寫滿了深深的、難以掩飾的無力感。
“陳凡，我必須告訴你，你的計劃，從商業和工程學的角度來看，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她的全息投影站在陳凡面前，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們做過最保守的測算，”她調出一份充滿了天文數字的報告，“一條‘原子列印’模組化流水線，佔地面積約三百平方米，其峰值能耗，相當於一個一百戶規模的小區。一萬條，就需要三百萬平方米的超淨廠房，以及……足以讓整個江州的電網，在瞬間崩潰的恐怖電力。”
“這還只是硬體。要支撐起這麼龐大的生產矩陣，我們至少需要三萬名訓練有素的產線工程師和技術工人。江州，乃至整個華東地區，所有符合我們要求的人才加起來，也不到這個數字的十分之一。”
“最關鍵的是，錢。”王芳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那個最核心的問題，“土地、廠房、裝置、人員、電力……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錢。一萬條生產線，其總投入，將會是一個我們誰也無法估量的、足以掏空任何一個國家國庫的……無底洞。”
她看著那個站在落地窗前，平靜地俯瞰著整個江州，彷彿對這一切早已瞭然於胸的年輕男人，終於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她心中許久的問題。
“陳凡，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們生產出的這些‘夸父’晶片，甚至還沒有任何一個明確的應用場景。你這種不計成本的、近乎於偏執的瘋狂擴張，究竟是為了什麼？”
陳凡緩緩地轉過身，迎著王芳那充滿了困惑與擔憂的目光，臉上，卻露出了一絲淡淡的、令人費解的微笑。
“誰說，我要用自己的錢，去建所有的廠房？”
“誰說，我要用自己的資源，去養活所有的工人？”
“誰又說，我要一個人，去對抗整個世界的規則？”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道驚雷，在王芳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王芳，”陳凡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當一個帝國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時，最聰明的做法，不是試圖去獨吞所有的疆土，而是分封諸侯，讓所有人都分享帝國崛起的紅利，讓他們，成為你最堅固的城牆。”
他走到辦公桌前，按下了三個內部通訊的按鈕。
“通知王家的王剛董事長、林家的林志遠董事長，以及陳家的陳建國董事長。”
“告訴他們，半個小時後，未來中心頂層，我，要和他們談一筆，關乎江州未來一百年命運的生意。”
……
半個小時後。
三架代表著江州最頂尖權勢的直升機，幾乎在同一時間，降落在了“未來中心”的頂層停機坪上。
王剛、林志遠、陳建國，這三位曾經跺一跺腳，就能讓整個江州商界抖三抖的舊時代梟雄，此刻，卻像三個即將覲見君王的地方諸侯，神情肅穆，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走進了陳凡的辦公室。
他們不知道陳凡的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他們只知道，自從趙家那艘龐然大物，被眼前這個年輕人，以一種近乎於神罰的方式，在談笑間擊沉之後，整個江州的商業規則，就已經不再由他們書寫。
沒有寒暄，沒有客套。
陳凡直接將那份“萬條產線”的簡化版計劃，以及王芳剛剛提交的那份充滿了天文數字的、堪稱“絕望”的報告，投放在了三人面前。
“三位叔伯，”陳凡的姿態放得很低，但語氣，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我想在江州，建一萬座工廠。現在，我遇到了點麻煩。”
三位家主看著那份報告，饒是他們早已見慣了大風大浪，此刻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陳……陳總，”林家的林志遠，這位地產界的巨擘，聲音乾澀地開口，“恕我直言，這不是‘麻煩’，這是幻想。別說江州，就算是把整個長三角的資源都掏空，也填不滿這個窟窿。”
“沒錯，”陳家的陳建國也跟著附和，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凝重，“物流、能源、人力……這其中的任何一個環節，都足以讓這個計劃，在開始之前，就宣告破產。”
只有王剛，這位從一開始就堅定地站在陳凡這邊的盟友，在短暫的震驚之後，眼中卻閃爍起一絲名為“野心”的精光。他敏銳地意識到，陳凡既然敢把這個“幻想”擺在他們面前，就一定有將幻想變為現實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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