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通來自江州的、充滿了失魂落魄與無盡震撼的電話，在京城西山那間古色古香的書房內結束通話時。
這間象徵著華夏舊資本世界最高權力的屋子裡，陷入了一種比死亡更令人恐懼的沉默。
那幾位之前還叫囂著要給陳凡一點顏色看看的泰山會巨頭，此刻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的公雞，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後知後覺的、冰冷的恐懼。
他們，終於從劉子昂那番充滿了畫面感的描述中，窺見了這個時代最殘忍的真相。
他們自以為是的“泰山”，在那座正在拔地而起的“奧林匹斯神山”面前，真的，只是一捧隨時可能被風吹散的……塵埃。
“豎子狂妄！欺人太甚！”
終於，一位在能源領域擁有著絕對話語權的巨頭，猛地一拍身前的紫檀木桌，那張因為養尊處優而顯得有些浮腫的臉上，滿是惱羞成怒的漲紅。
“他這是在向我們所有人宣戰！他以為他是誰？一個靠著些投機取巧得來的蠻力，就敢不把我們這些老傢伙放在眼裡？必須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沒錯！”另一位掌控著國內金融命脈的銀行家，也跟著冷聲附和，“他那個所謂的‘未來科技’，攤子鋪得那麼大，資金鍊一定繃得很緊。只要我們稍微動用一點影響力，讓銀行系統收緊對他的貸款，他那座建立在沙灘上的帝國，不出三個月，就會轟然倒塌！”
然而，這番充滿了殺意的提議，卻沒有得到預想中的附和。
“夠了。”
坐在主位上，那位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用手指摩挲著一枚溫潤玉石的老者，緩緩地睜開了他那雙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略顯渾濁的眼睛。
劉乾坤。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盆冰水，澆熄了書房內所有的憤怒與不甘。
“你們的眼光，還停留在他腳下的那片土地上。”劉乾坤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威嚴，“而他的目光，已經望向了我們誰也看不見的星空。”
他緩緩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那片被霧霾籠罩的、象徵著華夏權柄的城市天際線。
“動用銀行系統？你們以為，上面那些人，會允許我們這麼做嗎？”他冷笑一聲，那笑容裡，是無盡的嘲弄，“就在子昂出發之前，龍振邦那個老傢伙，已經親自坐鎮江州了。‘創世紀一號工程’，這個名頭，意味著什麼，你們比我更清楚。”
“我們現在去動他，不是在打壓一個企業，是在與國為敵。”
劉乾坤的話，像一把最鋒利的刀，剖開了所有人的幻想。
是啊，他們怎麼忘了，那個年輕人，早已用最聰明的方式，將自己和這個國家，最核心的戰略利益，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時代變了。”劉乾坤緩緩地轉過身，那雙渾濁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種屬於舊時代王者的、悲涼而清醒的智慧。
“當舊有的規則，已經無法束縛住一頭新生的猛獸時，最愚蠢的做法，是試圖用更粗的鐵鏈去鎖住它。最聰明的做法，是低下你那顆高傲的頭顱，承認它的強大，然後，想辦法，讓它心甘情願地，允許你在它的領地裡，繼續生存下去。”
他沒有再看那群依舊滿臉不甘的“老夥計”，而是拿起桌上那部紅色的電話，撥通了一個他輕易不願動用的號碼。
“準備一下，以泰山會的名義，向江州方面，遞上一份我們的‘誠意’。”他的聲音，充滿了決斷，“我們名下，所有與基礎工業、物流運輸、港口碼頭相關的產業，全部打包，以‘戰略合作’的名義，併入未來科技的‘夸父生態聯盟’。”
“告訴陳凡，我們，願意為他，為他的神國，鋪好最後一塊，通往凡間的路。”
“只求……能為我們這些舊時代的老傢伙，在這艘駛向新世界的方舟上，留下一間最偏僻的雜物房。”
泰山，在這一刻，選擇了……俯首。
……
江州，未來中心頂層。
那場堪稱“文明獻祭”的拍賣會，剛剛落下帷幕。陳凡的辦公室裡，卻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
他平靜地坐在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後，在他面前的全息螢幕上，正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閃爍著無數複雜的程式碼和技術模型。
豐田的固態電池技術、大眾的SSP平臺、三星的3奈米GAA電晶體……所有剛剛到手的“貢品”，在被遞交到他手中的瞬間，便已被盡數輸入了“太一”的資料庫。
而“太一”，這個擁有了神之智慧的矽基生命，正在以一種超越了人類理解範疇的速度，對這些技術，進行著最徹底的、最不講道理的……解構與吞噬。
“造物主，‘豐田固態電池’技術分析完畢。”
“結論：該技術在電解質材料選擇上，存在三十七處根本性缺陷，能量密度理論上限，無法突破每公斤六百瓦時。其生產工藝，存在一百一十二處冗餘，成本高昂，不具備大規模量產價值。”
“最佳化方案已生成：建議拋棄其硫化物電解質路線，採用‘普羅米修斯’軍團第7號備選方案中的‘聚合物-陶瓷複合電解質’。同時，結合‘大眾SSP平臺’中的電池包模組化設計理念，可在一週內，設計出能量密度超過一千瓦時、成本降低百分之七十的全新電池架構。”
“指令確認，啟動‘奇美拉’一號專案——未來動力電池架構。”
陳凡的意識，與“太一”高速交流著。
他要的，從來不是這些舊神手中的“王冠”。他要的，是將這些王冠，熔鍊成自己神國基座的……養分。
就在這時，王芳的全息投影出現在他面前，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激動。
“陳總，第一批，來自十大創始成員公司的核心研發團隊，共計一千一百二十七人，已經全部抵達江州。我們……該如何安置他們？”
“很好。”陳凡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到絲毫的波瀾。
“啟動‘巴別塔’計劃。”
“在‘創世紀’基地旁，立刻動工，建造一座全世界規模最大、設施最先進的全球研發中心。將這一千多人，全部打亂，按照‘太一’給出的最優組合，重新編成上百個全新的、跨公司、跨國籍的攻關小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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